北地,迁州,寒凉且偏僻,这里虽无旖旎风光,却能成为全国各地商贾的钟爱之地,只因这里有一家名震天下的首饰行——玉缘斋!玉缘斋坐落于迁州州府最繁华的正街之中,其每年售出的金银饰品多如繁星,不计其数。更在三年前,荣膺官家特指的首饰供应商,因谢家制作的首饰不但精良,成色极佳,手艺亦是精湛至极!其制作出的饰品花色,栩栩如生,美不胜收,令众多达官显贵之家趋之若鹜,奉为首选。
谢家亦因之而声名鹊起,一跃成为众多同行眼中的翘楚!然而,谢家虽在营商领域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但其家中却子嗣稀少,人丁单薄!传至如今这一代,更是面临无人继承这庞大家业的尴尬困境!
遥想十几年前,谢家本有三子一女,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三子竟相继意外离世,仅余一女独存。而谢家大权又由谢家老夫人执掌,早己引起族中之人的不满。他们以谢家子嗣单薄为借口,妄图让她将同族子嗣过继过来。可谢家老夫人心知肚明,这些所谓的族中之人,口蜜腹剑,名为过继子嗣承袭家业,实则对这庞大的家业心怀不轨,欲据为己有!
所以,无论他们如何巧言令色,谢老夫人皆不为所动。最终,为了不让家业落入他人之手,她当机立断,为唯一的女儿招了个赘婿!欲令赘婿承袭这偌大的家业!
她这一招釜底抽薪,犹如晴天霹雳,引发了谢家宗族的强烈不满。然因家业乃谢老夫人陪嫁而来,且由她一手打拼壮大,所以,他们纵然心有不甘,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庞大的家业流入外人之手!
数载之后,谢家女诞下西子一女,本以为至此谢家总算能够人丁兴旺、后继有人了,岂料,西子却意外陆续夭折,家中又仅余一女!
谢老夫人闻此噩耗,如遭雷击,急火攻心之下,一病不起,缠绵病榻整整八年,纵是有灵丹妙药也难回天!
待谢老夫人驾鹤西去后,谢家女,谢婉秋的夫君,亦是谢家的赘婿,承袭了谢家那庞大的家业,并将家中两个弟弟与家人相继接到迁州,安置在谢家的几间铺子中,开始接触和掌管谢家的生意。
然而,不知是何缘由,他们来了尚不足两年,赘婿便意外殒命,谢家的大权又再次落入谢氏手中。
此时,早己销声匿迹多年的谢家宗族又再次跳了出来,气势汹汹地要求谢婉秋在谢氏族人之中过继一个子嗣,以承家业!他们绝不允许谢家产业再度沦落外人之手!
谢婉秋当场拒绝,并说自己的女儿己年满十西,再过几年便可如她当年那般招个赘婿上门,承袭家业!要那些同族之人不要再痴心妄想!
谢家几位长辈闻听此言,怒发冲冠,拂袖而去!
可没过多久,谢婉秋就得了一场怪病,病得神志不清,亦好似随时都会油尽灯枯!
而她唯一的女儿,在一年后也得了病,并且整日需以巾帕罩面,还将自己关于阁楼之中不见任何人!后在两位叔父的劝说下,月余后便去了偏远的周家庄去“求医问药”。
而今执掌谢家产业的,就是谢婉秋的两个小叔叔,一个叫张修,一个叫张远,皆是赘婿张年的一奶同胞!
张修家中有二女三子,女儿年纪与谢家女不相上下,但因成长环境的天差地别,气质和眼界也大相径庭。而且,从小就被人拿来与谢家女儿作比较,所以在张修的两个女儿心中,谢家女儿仿佛永远都高她们一等,也因此在她们的心底早早地埋下了嫉恨的种子。
此次谢家女儿生病后,她们比任何人都要高兴,恨不能放上几挂鞭炮,以宣泄心头多年积压的愤恨。
“娘!您不是说,那死丫头走了后,就会想法子让咱们搬进谢府吗?这都过去数日了,怎么还没动静呢?”张修家的厅堂之中,小女儿张翠莲紧紧地拽着她娘的衣袖,不依不饶地问道,那语气,仿佛谢家女儿不是去医病,而是永远消失了般。
“嘘!你个死丫头快闭嘴吧!你是想害死娘吗?”听到张翠莲的话后,张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犹如一张白纸般,神色紧张得如同惊弓之鸟,立刻抬手捂住她的嘴,低声呵斥道。
“是啊!翠莲,你胡说什么呢?什么搬进谢府?娘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了?你可别胡诌,当心给咱们带来灾祸!”一旁的张翠玲亦是狠狠地瞪了这个没脑子的妹妹一眼。
“谁胡说了?娘明明就说了,那……”张翠莲见母亲与姐姐都在斥责自己,觉得满腹委屈,立刻就要反驳回去。可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后,便立刻住了嘴。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灰衫的中年男子就大踏步走了进来。
“爹!”见进来的男子面色阴沉,两个女儿立刻缩了缩脖子,乖巧地立到一旁,垂下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夫君,你回来了!”张夫人见自家相公回来了,立刻起身,满脸笑容地迎上前去。
“哼!看看你管教出来的好儿子,不但不学无术,竟还敢去那花街柳巷,寻欢作乐!真是丢尽了我张家人的脸面!你身为其母,就是这样教养他的?若是被那谢家宗亲的人知道,我们一家在迁州,岂还有立锥之地?”张修边骂边恶狠狠地瞪了张氏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喷出火来。
“夫君所说的,莫非是风儿不成?”张夫人见张修面色阴沉,冷哼一声,便知晓自己猜对了。
她随即向两个女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先回房。待两个女儿离开后,张夫人见自家相公仍旧满脸怒容,便立刻笑着奉上一杯香茶,和颜悦色地说道:“夫君是晓得的,风儿自幼便是个懂事的孩子,若不是被那刘家嫌弃我们张府门第低微,毁掉了亲事,他又怎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说来,我们风儿也是个可怜之人,他若是去那花街柳巷,或许也只是想寻觅几个年龄相仿的女子,借此慢慢将那刘家之事淡忘罢了。”张修听她如此言说,又轻哼了一声,这才慢慢压下心中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