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父子三人终于结束朝务返回家中。然而,当他们踏入家门之际,脸上却满是倦容和深深的落寞,那紧锁的眉头之间似乎萦绕着一团怎么也无法解开的忧愁。整个屋子陷入一片异样的寂静之中,无人敢轻易打破这份凝静重。
沐夫人察觉到众人情绪低落,心知定是朝堂之上发生了棘手之事,她并未多言,只是默默吩咐仆人们去准备一些饭菜。可父子三人纷纷摇头,表示毫无食欲。随后,便在沐鸿年的带领下,径直走向书房共同商讨事情去了。
等到沐芷汐闻讯赶来时,书房的大门早已紧闭,似是不想让任何人打扰。
沐芷汐知道他们所遭遇的难题,也明白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父亲应允自已嫁予江宇白。然而,沐鸿年是个难得的好父亲,断不愿以爱女终生幸福作筹码。正因为如此,他才会陷入两难之境。
沐芷汐默默伫立在门前。她知道,要想真正改变命运,不让几世的悲剧重演,就要从今天开始扭转已定的局面。成功,将改写命运,失败则满盘皆输。念及此处,她紧咬牙关,毅然决然地抬手,叩响了书房的门。
彼时,沐鸿年与二个儿子正因苦无良方破解沐家当下困局而烦忧不已。此时,又见沐芷汐前来搅扰,心头很是不悦,对下人道:“让她返回小院,说我们有要紧事相商,叫不要来打扰!”言罢,便挥手示意仆从将她驱离。
待下人将这番话语转达给沐芷汐之后,她却并未离去,反而站在门外高声喊道:“爹,女儿有办法解决你们现在的难题,还望让女儿进去详谈!”
沐鸿年原本没打算搭理她,然而沐子彦和沐子晨却极力劝说父亲,让小妹进来试试,没准儿她还真能想出个什么好的法子呢?经过一番沉思之后,沐鸿年终究还是无可奈何地选择了让步,于是吩咐下人前去把门打开,让她进来。
待到沐芷汐踏入房间后,一眼便望见了满面忧愁的父亲。可她并未急于立刻道出解决方案,反倒是想要先行验证一些事,看看自已在前几世当中所历经的种种情形是否已经发生了变化。
“爹,在解决问题之前,我能否先向您请教几个问题?”沐芷汐轻声问道。
“好,你问吧!”沐鸿年向来极为宠溺这个小女儿,对她更是有远超于其他几个儿子的宽容与怜爱之情。
“爹,你们此次被召是否是因五哥之事而遭到了圣上的责罚?”沐芷汐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抛出了首个问题。当她瞧见沐鸿年满脸惊愕地朝着自已望过来时,心中已然明了——自已说对了。
“皇上是否给咱们沐家设定了一个时限,责令您必须在特定时间内达成一桩看似无法实现之事呢?”她目光敏锐地察觉到父兄们皆面露惊色,凝视着自已,心中便明了此事也猜中了,于是赶忙心领神会地点头,并紧接着追问:“那江宇白是否主动表示可以帮助沐家,但其条件却是要求我嫁给他?”闻得此言,父子三人犹如触电般,猛地从座位上弹起身子,几乎同时移步至沐芷汐跟前,满脸狐疑地盯着她。“你是怎么知道这等机密要事的?又是谁向你泄露风声的?”他们脑海中的首个念头便是定有人将此类情报传递给她知晓,否则她又怎能如此洞悉内情。“爹,请暂且不要追究这件小事,我现在有办法可化解眼前的诸般难题,就是不知道你们可否信得过我?”沐芷汐神情凝重,郑重其事地询问着父兄。
“我与你两个哥哥皆没有办法,你一深居闺阁的女子,又何来的对策?”沐鸿年不禁心生疑虑,当即发出质问。
“爹,如果我猜的没错,您现在最为迫切想要知晓的,便是那张舆图的去向吧?”沐芷汐神情凝重地凝视着自已的父亲,一针见血地指出关键所在。而此时的沐鸿年并未言语,只是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儿,然而他那深邃的眼眸之中已然流露出了肯定之意。
沐芷汐深知时间紧迫,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道:“若想要知道舆图的下落,其实很简单,最主要的问题就在我四哥身上!”话音未落,沐鸿年三人皆是惊愕不已,他们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沐芷汐,齐声道:“这怎么可能?且不说你四哥现今杳无音讯,就算我们能够找到他,他又岂能知晓舆图的下落呢?毕竟,那舆图是从你五哥那里遗失的啊!而今更是风传舆图已落入匈奴人之手,如此情形之下,你四哥如何能晓得舆图究竟在何处?”沐鸿年觉得她在胡说八道。
“爹!您在朝廷里当官已经好多年啦,难道连‘声东击西’这个词都没有听说过嘛?倘若那张舆图真的落入了匈奴人的手中,这样的消息又怎会流传开来呢?以您和朝廷对他们的了解,他们拿到舆图后,会这么安静的坐以待毙?恐怕早就带着大军攻过来了吧?还有,您不妨仔细回想一下,从古至今,哪一个干了坏事儿的家伙,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四处张扬呢?要是换成您,您会选择这样做吗?他们之所以这么做,不过就是想虚张声势,让别人误以为舆图在他们手上。然后再通过这件事,掀起风波、扰乱朝堂,来达成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只要您稍微琢磨一番,就能真相大白了!”沐芷汐眼见着父亲对自已所说的仍旧半信半疑,心中不禁焦急万分,说话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一股脑儿全倒给了父亲。
“但即便如此,也无法证明舆图就在你四哥手上啊!”沐鸿年心里清楚得很,女儿刚才的那番分析确实颇有几分道理,然而无论如何,他都难以接受她口中所谓的舆图在老四那里这种荒诞的论断。
“爹!我五哥究竟为何会命丧黄泉呢?您仔细想想,他生前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得知了官银的下落?那可是你们追查了很久都没查到的,他却能轻易的找到?还有,为什么在他刚刚下令看守官银的当天夜里,就遭遇了不测?而且,他刚死没多久,就传出他与凶奴勾结、出卖舆图的谣言?这难道不是因为死无对证了吗?还有,更令人费解的是,五哥让人送回来的东西,为什么都直指四哥?他大可以选择缄默不语,可他却偏偏留下了这些!爹,这些串连在一起,如此清晰明了!您还想不明白吗?另外,前些日子,我听说大哥曾派遣人手前去寻找四哥,打听到的消息却是四哥身受重伤、命在旦夕,您想想他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百姓,如果没有什么原因,怎么会有人想要他的命?难不成这一切种种都仅仅只是巧合而已吗?”沐芷汐一口气抛出众多疑问,使得她的父兄们再也无法对此视若无睹。
“照你的说法,难不成你四哥知晓舆图的所在?亦或是极有可能舆图就藏在他身上?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吧!”沐鸿年此刻亦是茫然失措,对于女儿所言是否属实,他着实难以断定,内心不禁泛起一丝踌躇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