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沐鸿年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了家中,脸上写满了疲惫与不安。一进门,他便瞧见自已的四子与小女儿正坐在厅中闲聊,话题似乎还与昨日的匈奴有关,他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紧张地说道:“这个话题万万不可再提了,如今宫中对这件事异常敏感,稍有不慎,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对我沐家而言,可就只有百害而无一利了。”
“爹,您未免也太紧张了吧?我们沐家可是这次匈奴屠杀百姓的大功臣,皇上还因此事给予了嘉奖呢,又怎会因传出些什么话而怪罪我们沐家!”沐子毅满不在乎地说道。
“唉!话虽如此,但今日朝堂之上,有人含沙射影,暗讽我沐家居功自傲,还说什么为何别人遇不到,偏偏我沐家遇到了,又正巧被我沐家七子撞见,说不定我们沐家早就知晓匈奴来袭,特意在那里守株待兔呢!”沐鸿年无可奈何地叹息道。
“简直是无稽之谈!这些人怎能如此信口胡诌,胡言乱语呢?昨日明明是难得的大庙会,我等几兄弟带着妹妹去游玩,有何不妥?怎会与匈奴有什么事先的联系?”沐子毅深知朝堂之中不乏蛮不讲理之人,但这番话也未免太离谱了吧!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怎么说,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一两句话罢了。好在皇上圣明,知晓我沐家的忠心耿耿,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然而,耐不住总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啊!所以我们沐家日后行事,必须要谨言慎行才行!”沐鸿年面色凝重地说道。
“爹!匈奴一事可有查到什么线索?”沐芷汐好奇地问道。
“一无所获,只晓得他们此次是有备而来,而且内部有奸细接应,可这个奸细究竟是谁,却无从查起!”沐鸿年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
沐芷汐心中了然,却无法言明,只得宽慰父亲道:“父亲莫急,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沐鸿年深知女儿是在宽慰自已,不禁长叹一声:“唉~为父又何尝不知此事急不得,可皇上旨意如山,要尽快查出结果,否则如何安抚民心,又怎能向天下有个交代!”
“父亲!女儿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沐芷汐略作思索后说道。
“何计?”沐鸿年深知女儿看似温顺乖巧,实则却是个有主意的,赶忙追问道。
“皇上既然下令让你们追查匈奴进京屠杀百姓一事的结果,您大可以从入关处着手!只要查找最近一个月内有大批量入关的记录,就可知是谁在入关时大开方便之门!”沐芷汐道。
“妙啊!此计甚妙!”沐鸿年听到女儿的主意,如醍醐灌顶,立刻表示赞同。说罢,他一刻也不愿耽搁,立刻派人去办理!就在沐鸿年转身欲出去时,沐芷汐又道:“爹!您若是想派人去查边关的记录,切记不可让人知道是我沐府在查!一定要换个身份去查!”沐鸿年听女儿如此说,满心疑惑地问道:“这是为何?”沐芷汐解释道:“如今我沐家树大招风,而且您若是让他们知晓是沐家派人去查,他们未必会全力配合!莫要忘了,我五哥之前是如何出事的!”
“你的意思是,担心有人与关卡暗中勾结?若知道是我沐府查询,恐怕他们会暗中弄虚作假?”沐鸿年见女儿点头,这才恍然大悟,急忙问道:“那不说沐府,该说是哪里的?”
“您就说是太子的人!”沐芷汐想了想道。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江宇白一直为太子效命,以他如今的身份,想要行事多有不便,唯有假借太子之名,方能事半功倍,所以她敢断定,他必定是利用了太子的身份向关卡施压,才得以放入这一大批匈奴人!
“太子?这如何使得?若是被人知晓,那可是弥天大罪啊!”沐鸿年断然拒绝道。
“爹!您又不是假传旨意又何惧之有呢?您完全可以先私下里找太子,将此事透露给他,然后借助他的名义去彻查此事,事后也可将这份功劳记在太子名下,相信太子定然不会怪罪,反而会对您感恩戴德!”沐芷汐言辞恳切地说道。
“可他怎会应允呢?”沐鸿年忧心忡忡道。
“爹,您可以如此说,此事乃是皇上私下命您去查的,而且有密报言明此事与太子息息相关。之前官银之事不就曾牵连到太子吗?皇上也因此对他心生嫌隙,不再信任他。如果您将此事和盘托出,想必他为了洗刷自已的冤屈,必定会欣然相助!届时您再透露给他说自已有心投靠,而此事就是您的投名状,他必定不会怀疑,到时候您手持他的手谕去边关查询,还怕会有什么阻挠吗?”沐芷汐分析得头头是道。
“嗯!此计甚妙!我这就去办!”沐鸿年略加思索,觉得女儿所言甚是周详,便欲转身离开。却又被沐芷汐拦住,她一脸凝重地说道:“不过爹,此事万不可让江宇白知晓!”
“这是为何?”沐鸿年满脸狐疑。
“江宇白如今可是太子跟前的大红人,若是让他知晓,他定然会亲自去查此事,到时候查到的结果就难以预料了!而且若是由他前去,那您届时又该如何向皇上交代呢?”沐芷汐好心提醒道,她其实心知肚明此事与江宇白难脱干系,但又不便明言,只能委婉地暗示父亲,此事切不可让江宇白知晓。
“可我也无法阻止太子将此事告知江宇白啊!”沐鸿年面露难色。
“此事易如反掌,您只需告知太子,此事乃是皇上机密下的旨意,若是走漏了风声,皇上第一个就会怀疑到他头上,太子如此聪慧,他定然不会自投罗网的!”沐芷汐胸有成竹地说道。
沐鸿年迟疑了须臾,颔首示意,对女儿的想法表示认可。然而此刻,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抬头凝视着女儿,暗自思忖:这朝中之事,她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怎会看得如此通透明晰?于是按捺不住,开口问道:“你何以知晓这些事情?”沐芷汐深知父亲心中的疑虑,但她无法直言,只得轻声低语道:“昨日我与墨延辰同行时,他曾略略提及一二。”
“哦!竟是墨公子!”沐鸿年恍然大悟,墨延辰可是深受皇上青睐之人,其才智之高,绝非寻常人所能企及,故而这些话若出自他口,便毫无可质疑之处了。沐鸿年打消心中疑虑后,旋即转身离去,去安排前往边关之事。只留得屋内沐子毅一脸狐疑的看向自已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