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上午,于袁绮绮而言,与往常无异,丰富且充实。她先是侍奉婆母,尽儿媳之孝;后与妯娌谈笑风生,共享天伦之乐;又与孙小妹闲聊片刻,情谊更浓。而大部分时光,她皆投身于家族事务之中。
经此前一番努力,北固山学堂已然步入正轨。在袁绮绮的悉心管教下,孩童们相安无事,潜心向学。学堂创立之初,孩童们的点滴趣事,赋予了袁绮绮创作灵感。她正构思一部新书,名为《稚子上学记》。
于书中,她欲展现孩子们活泼可爱、灵动顽皮之态,亦要体现背后父母含辛茹苦、殷切期待之情。主要围绕孩童们在学堂内的趣事展开,映射各家各户不同的教育理念与期望,将故事层层铺陈,融入对学堂教育、家族荣辱的深刻思考。
午后,袁绮绮小睡了一会儿,便有文德殿的小厮前来禀告:“夫人,将军言其午后将陪零陵太守程大人山中狩猎,归期稍晚。将军还吩咐,夫人晚间无需等候将军用膳。”
此程大人正是程普。昔日,孙策攻打祖郎时,曾被祖郎军队重重围困,程普与一名骑兵奋力保护孙策,方才突出重围。此后,程普被任命为荡寇中郎将,兼任零陵太守。孙策离世后,程普与张昭、周瑜等人共同辅佐孙权。近年来,程普转战三郡之地,亦在孙权出征江夏的名单之中。
袁绮绮闻此消息,心中暗喜。因上午孙权之言,她原还担忧今晚需 “共度良宵”,如今孙权晚归,她可在书房专心搞自已的事情。
这于她而言,实乃舒心时刻。她时而轻蹙眉头,斟酌用词之精妙;时而面露微笑,回味孩童趣事之趣。小葵与孙尚香皆知袁绮绮之习性,不会贸然打扰。
孙尚香曾来过一次,听小葵言袁夫人正在书房忙碌,仅留下一言便离去:“后日,是你家夫人娘家姐夫黄骑都尉生辰,我已收到帖子,特来告知你家夫人,我定会前往。”
孙尚香此举,实乃看在袁绮绮情面。否则,以黄猗区区骑都尉之身份,在江东如过江之鲫般的官员中毫不起眼,怎会让一位未出阁的郡主亲临生辰宴?
这其中缘由,袁绮绮心中明了。
袁绮绮娘家大姐袁绘深谙世故,欲趁袁绮绮得势之际,与孙家拉近关系。正愁无由,恰逢黄猗生辰,虽非大寿,袁绘亦大张旗鼓地筹备起来。
袁绘一直对黄猗赞不绝口:“还是夫君有智谋!妾身一介女流,见识短浅。未曾想小妹竟能得吴太夫人青睐,此乃袁家之荣耀,皆赖夫君筹谋。妾身定当重谢。”
袁绘所谓的 “重谢”,不过是待黄猗看中年轻女子,她便大度迎入府中,让黄猗尽享齐人之福。
袁绮绮念及姐夫昔日之恩,此恩必报。想当初,袁绮绮拒绝黄猗,他不仅未恼羞成怒,亦未向袁绮绮母亲告状,反而为其遮掩,最终助她谋得在孙尚香身边的位置,才有后来被吴太夫人选中成为孙权正妻的机会,以及今日之风光和地位。姐夫如此之人,值得深交。
袁绮绮已回帖予大姐袁绘:祝姐夫生辰快乐,小妹定当携礼贺寿。
袁绘见此,心中甚喜。
“唉,小妹真乃飞上枝头变凤凰,行事有模有样。甚好!小妹有礼有节,不忘本,姐姐我日后亦有仰仗之处。彼此帮扶吧。”
参加大姐夫生辰之事,袁绮绮交予小葵筹备。
“此乃我出嫁后首次与娘家人走动,不可过于张扬,亦不能失了体面。小葵,你尽早打点礼物、安排车马,备好赏钱给下人,若途中遇贫弱之人,亦需有所准备。”
袁绮绮虽忙于构思新书《稚子上学记》,然于人情往来之事亦不敢有丝毫疏忽。此次既是与娘家人首次相聚,亦是她首次在众人面前出席宴席。行事需谨慎,过于张狂,孙权与吴太夫人恐会不悦;过于寒酸,又失自身颜面。其间尺度,需仔细斟酌,细节之处,亦要精心准备。
直至黄昏,袁绮绮未闻文德殿传来孙权回北固山之讯。饭后,她又如往常般窝于书房创作。凡为文者皆有此感,灵感如泉涌之时,皆欲奋笔疾书。此下午至夜晚,正是袁绮绮文思泉涌之际。
孙尚香知二哥未归,前来寻袁绮绮解闷,见书房灯火通明。
“唉!绮绮便是如此,一旦沉浸于读写,便日夜不分。如此模样,哪有豪族夫人之态,倒似我家专门雇她来干活似的。”
孙尚香虽如此调侃,却未贸然打扰,转身去找大嫂乔夫人看望侄儿侄女。
见到大乔后,孙尚香与大乔商议一番,自顾自地想出一妙策:“咱孙家女子这般度日可不行!三嫂晚间于家中练剑,二嫂灯下读写,大嫂屋中育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此生活,太过乏味。咱们或聚于一处说笑,或围坐弈棋打牌,岂不快哉?依我看,咱们女子也可如男子般,下山饮酒听曲。二哥若知晓,定会斥我胡闹,让嫂嫂们管束于我。嫂嫂们又太过听话,如此一来,大家皆被束缚,日子愈发无趣。大嫂,明与我同去,邀上二嫂、三嫂下山游乐一番?”
豪族夫人亦应有豪爽富足之态。婚前,谁不是天之骄女,骑烈马、饮烈酒,身着红衣,手持冷剑,倾国倾城?
大乔只当孙小妹玩笑之语。孙小妹虽淘气,却极听孙权之话。孙权不许她胡闹,她亦不敢肆意妄为闹到天上去。
大乔听过便罢,然孙尚香既已出口,便差人下山探寻。何处酒香醇厚,何处景致雅致有趣,何处说书人妙语连珠,皆一一查明。孙尚香认为,寡妇不应苦守哀怨,正妻不应认命操持,皆应有属于自已的精彩生活。
“管他母亲是否同意,二哥是否高兴。他们亦当理解!否则,外人岂不笑我孙家人丁稀少、了无生气?我等定要活得潇洒自在、热烈奔放。”
袁绮绮不知孙尚香之想法,此刻正于灯下奋笔疾书,沉醉其中,不知时光之流逝。袁绮绮之潇洒奔放,多在其故事之中,笔下之文字与人物,乃其热血与慰藉所在。
孙权狩猎归来,身披月色,步入浮碧海。
袁绮绮原以为孙权与程普狩猎之余,定会共商军国大事,无暇与她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