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起来的时候，是凌晨两点。

我睡得正熟。

忽然听见妈妈的一声尖叫。

我刚拉开门，客厅里燃起熊熊大火。

我直接关上门。

打开窗户，对着外面大喊：“着火啦！着火啦！快打119！”

一分钟后。

小区的人被喊醒，我听到楼下人聚集在一起。

我连忙跑进卧室卫生巾，打湿毛巾护住口鼻，等待人来救援。

消防队来的很快，大火也被扑灭。

最后这场火只烧了我自己家。

只不过妈妈全身百分之七十被烧伤，被裹得像个木乃伊一样躺在床上。

她命可真大。

消防队说火是从她房间里点燃的，一直烧到客厅。

她应该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着火，只不过太过惊慌失措，下床时踩到了水。

脚滑摔倒，腿摔断了，也没办法跑出去。

听着这些，我眼泪都掉下来了。

“您说我妈妈被烧得时候，动都动不了，那岂不是很疼？”

消防员看了我一眼，被我样子感动。

他温柔地对我说：“确实会很痛，但你妈妈命大，一定会挺过去的。”

妈妈生命体征平稳以后，消防队就离开了。

听说妈妈出了事，很多亲戚也都来了。

在得知我准备退学照顾妈妈后，她们很是欣慰。

“还是清清懂事，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就给我们打电话。”

说完，她们放下水果就走了。

这也在我意料之内。

这些亲戚，也曾为我打抱不平过。

当时妈妈把她们一个个都打出了家门。

这次她们肯过来，都已经算是心地善良了，怎么可能会想要照顾妈妈。

亲戚们走后，床上的妈妈有了动静。

她保住了命，皮肤却被烧没了，睁开眼就喊疼。

“疼，疼，太疼了，清清，你去找医生给我开点止疼药吧。”

妈妈头一次这么跟我说话。

我不慌不忙地坐下来，轻声细语道：“妈妈，止疼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坚持一下呗。”

“你这死丫头，是想疼死我吗，快去给我找医生，不然你连五十块的生活费都别要了。”

妈妈知道我最害怕她扣我生活费，每次都拿这个威胁我。

我依旧不动，笑了笑。

“妈妈，医生应该没有给你讲过你的病情吧，你可不只是烧伤这么简单，你知道你为什么下床只是摔了一跤就动不了了吗，因为你不是摔断了腿，你是伤到了神经，医生说你瘫了，以后再也站不起来了。”

说到这里，我笑出声。

“你什么都做不了了，需要人照顾，而我，刚满十八，是唯一一个应该，也愿意照顾你的人，这代表着，从今天开始，我能决定你的一切，你不是说自己很能吃苦吗，那就给我示范一下，这些苦你是怎么吃进去得吧。”

妈妈脸上裹着布，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只看到她瞳孔震了震。

半天后，她不受控制地呜咽起来。

6

从那天开始，我和妈妈在医院出了名。

医生要用进口烫伤膏我拦住。

我说：“我妈说过，她们原来就用牙膏就能治，用国产最便宜的药就行了。”

医生说要保持营养充足。

我去菜市场买烂菜叶子，买淋巴肉给她做饭。

医生说伤口要保持干燥。

妈妈动不了，每天被屎尿包围，我一天只清理一次。

医生说要保持干净卫生。

一次性的护理垫湿了我晾干接着用。

因为护理得当，妈妈身上味道感人，伤口化脓化水，导致没有人愿意跟她同一个病房，统统搬了出去。

妈妈对我破口大骂：“黄清清，我是你亲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就不怕遭报应。”

“哎呀呀妈妈。”我在一边轻描淡写道，“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你觉得受不了，说明你还是吃苦吃得不够，我这也是在磨练你的意志，万一哪天我不在了，你不得自己照顾自己啊。”

妈妈崩溃道：“我看你就是故意虐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