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送医】

我邀请蒋韵然上天台看星空。

“农村的夜晚和城市的夜空是不一样的！你相信我！”

我发出蛊惑的声音。

当她看到满天星斗闪烁，双眸中涌现出惊喜。

我知道，她很喜欢浪漫。

当初我追她的时候，就是靠着不间断的小惊喜才打动了她。

若是我不知道真相，这一场浪漫星空，我们都会很开心。

靠着她仰着俏脸看着星辰，明媚动人。

可我却觉得面目可憎。

“我接个电话。”

我转身下楼，脸色平静。

蒋韵然毫不在意，继续仰望星空。

下楼梯的时候，我脚步微微一顿。

养母就是从这里摔下去的……

我站在黑暗中，静静的点燃了一支香烟。

烟雾升腾，火星若隐若现。

下一刻，我听到了蒋韵然的惊呼声。

然后就是养父的怒吼声和咆哮。

“快来人啊！韵然羊水破了，快送医院！”

他总是时刻守护在蒋韵然身边。

多么体贴的男人啊！

可是这一次，我要他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

我幽幽的转身，脸上露出急躁的神色。

“怎么回事？”

我急得束手无策，颇有种无头苍蝇的感觉。

我看到蒋韵然跌坐在楼梯口，身上多出擦伤。

但那都是皮外伤，无关紧要。

关键处在于有源源不断的血水从蒋韵然的下半身淌出！

她满脸痛苦，紧紧攥着养父的手臂。

“孩子！孩子……”

为母则刚，哪怕从楼梯上跌倒滚下，她第一反应也是护着胎儿。

真是合格的母亲！

可是养母的命不是命吗？

“陈煊！还不送韵然去医院？”

养父冲我咆哮。

我如梦初醒般冲过去，想要体现出作为丈夫的担当。

但养父却只是一把推开我，让我去开车。

他抱着蒋韵然，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杨海跟在后面，满脸紧张。

哪怕他做事不靠谱，可是此刻也知道问题很严重。

养父将她放进后座，满脸担忧的坐在了她的身边。

哪个位置，本该是身为老公的我来承担的。

不过我也不在意。

透过后视镜，看着蒋韵然害怕的贴着养父，脸色苍白。

而养父也有些手足无措，有些急躁。

我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

杨海也挤了上来。

“快开车啊！嫂子你别怕，一定会没事的！”

一向不靠谱的杨海，此刻也脸色紧绷。

我看着这紧张的父子两，只觉得有些好笑。

我发动汽车，却接连失败。

“陈煊，你在干什么！？”

养父暴怒。

我双手却有些哆嗦着开不动车。

终于，汽车顺利驶出。

可终究是偏远乡村，远离医院。

想要赶往医院还是需要一定时间，而若是让救护车赶来，来回更是耽误时间。

“快点！”

杨海也是恨不得抢过方向盘，朝我怒吼。

不愧是你杨家的种，都这么重视！

我内心冷笑。

砰！

下一刻，剧烈的响声伴随着车辆的失控冲向道路两侧。

尖叫声在车内回荡，蒋韵然面无血色。

“车……爆胎了！”

我嘴唇有些颤抖着说出了令所有人脸色大变的话语。

若是平常爆胎，并无大碍。

可是现在着急送蒋韵然去医院，这个时候爆胎，还来得及吗？

【09.接生】

“你这个废物！”

养父破口大骂。

他恨不得冲上来掐死我，眼神中满是戾气。

我想这一刻的他恐怕想杀了我的心都有了吧！

毕竟那可是他的孩子……

蒋韵然捂着肚子，有些无力的呻吟。

“还不打电话叫救护车？”

咆哮声震耳欲聋。

我唯唯诺诺的应答。

可是得到的结果却是不尽人意。

地点太偏僻了，距离也很远，救护车赶到的话需要时间。

而现在蒋韵然最缺的，就是时间……

杨海脸色惨白，看着后座上被鲜血染红裙摆的蒋韵然，再也不敢露出色眯眯的表情了。

而养父亦是脸色冷峻，对于这种事也是有些措手不及。

谁能想到，回乡下的一次放松，会接连遭遇这些意外？

刚才的爆胎，令汽车险些侧翻进道路两旁。

蒋韵然接连受惊，更是遭遇跌倒翻滚，如今早已是伤痕累累。

而羊水一破，更是意味着临盆开始。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怎么办？”

杨海嘴唇颤抖着。

我紧紧攥着手机，看着这一幕，紧咬牙关。

我怕自己心软！

所以我断了一切的后路，包括自己的。

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乡间小路爆胎，造成了如今的困境。

杨海哆哆嗦嗦的要点烟。

“滚下去！”

养父一巴掌扇得他眼冒金星。

我闷着不说话，如今只有两条路。

第一，等救护车到达。

第二，就是自行生产。

而现在距离太远，救护车想要抵达也不知道需要多久。

若是不能及时到达，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蒋韵然这样下去？

可是自行生产，在场的三个大男人，谁能有这样的能力？

“爸，现在这里只有你有经验，要不你帮帮韵然？”

我有些无奈的开口。

养父看着我，眼神有些沉默。

有经验？

有儿子的经验吗？

可那跟接生有什么关系？

他的眼神复杂，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无辜的耸肩，让我接生吗？

那可不是我的孩子，我更没有经验，万一出啥事咋办呢？

“时间紧迫，爸你还是答应吧！要不然出了事，孩子保不住了怎么办呢？”

我轻声开口。

一句话，堵死了他的退路。

不帮忙接生，等着蒋韵然自生自灭吗？

无人可见的角度，我嘴角露出了笑意。

“爸，救救我……”

蒋韵然有些凄厉的声音，彻底的将他拉入了深渊。

我带着杨海守护在车外。

车厢内，传来男人低沉的安慰声。

伴随着女人的惨叫声。

我不知道养父会如何做。

但是那又如何？

我并不需要知道，只要他们过得足够惨，那就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惨叫声愈发微弱。

像是最后的绝响。

终于，有尖锐的笛声划破夜空。

救护车疾驰而来。

当车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羊水混杂着血液，血腥味扑鼻。

像是人间地狱。

女人敞开双腿，失去了意识，下身血肉模糊。

男人抱着一个血淋淋的婴儿，神色呆滞。

没有啼哭声……

医护人员一拥而上，抢救着。

而养父血染双手，蹲在路边，满脸绝望。

我看着他，神色冷漠。

他的手早就在害死养母那天就被鲜血染红了！

养父仰头看着天空，有亿万星河坠落。

我没去管蒋韵然，也没管那个死婴。

我缓缓走到他的身边，俯瞰着这个曾经我最敬重的男人。

“你为什么要杀死妈妈？”

我声音低沉。

养父一愣，随后笑了笑。

“你知道了？”

他有些恍然。

“也对，从小你就聪明。”

“若不是你知道了这一切，我怎么会被你一步步逼上绝路呢？”

“亲手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手里，陈煊，你比我狠！”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个婴儿的温暖。

“那是你的妻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我猛然冲向他，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杨海看到这一幕，还想过来拉架。

可是听到我的话语，瞬间楞在原地。

他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冲养父开口：“爸，他说的是假的对吗？”

“你说啊！”

他也疯了。

……

救护车来去如风。

可是结果却是一片狼藉。

蒋韵然因为不得当接生，撕裂严重。

养父在意的从来都是那个孩子，而不是她。

蒋韵然差点当场去世，经过抢救活了下来，但是未来也注定生不了孩子了。

而那个孩子，在出生前就窒息了。

所以没有婴儿的啼哭声。

离开母亲的身体后，更是没有得到及时的保护和抢救，当场就夭折了……

在医院，警方就将养父控制了起来。

经过我提交的证据和证词，对于养母去世的结果将重新进行调查审讯。

不久后，养父谋杀养母，证据确凿，锒铛入狱。

而我也找到蒋韵然，拿出来她出轨的证据。

与她离婚，让她净身出户滚蛋。

至于杨海，我只是劝他好自为之。

就像是暴风席卷一切。

遍地狼藉。

我曾经最珍惜的家庭，分崩离析。

我最敬爱的养母去世了。

我最尊重的养父入狱，弟弟离去。

而我最珍惜的爱人，背叛了我。

多么可笑的人生！

“妈，我好想你……”

墓地之中，我泣不成声。

世人畏惧之地，是我最爱的亲人埋葬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