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鸢先是满脸惊愕,随后很快恢复了平静,宛如波澜不惊的湖面,说道:“识得的。”她顿了顿,心中的好奇如潮水般涌动,再也按捺不住,便又开口问道:“公子,您也识得?”
“不认得……”我将今日在街上的所见所闻,如竹筒倒豆子般,向采鸢一一道来:“我听她们说的,所以,你哪来这么多钱呢?”
“我将宅子贱卖了。”采鸢的声音仿佛风中摇曳的烛火,微微颤抖着。
“你卖它做甚?”我追问道,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惋惜。那宅子虽然有些破败,却也是她的家,是她心灵的寄托呀。
“家里只剩我一人了!”采鸢的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剑,刺破了空气,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仿佛在向我宣告着什么。
“好。”我回应道。我虽心有遗憾,但事实如此,她家中己无他人,若宋家那个养子再来滋事,她恐怕难以招架。然而,跟着我又注定漂泊无依:“我带着你,但是,日后我们可能连落脚之地都没有,你跟着我恐会受苦。实不相瞒,说来惭愧,我住店的钱,都是我的两个朋友付的。”
“没关系的,公子。钱,我有。”采鸢再次将她那钱袋子拿了出来,如同捧着一颗珍贵的明珠。“公子,您拿着,本来就是给您的。”
“不,不,不,这钱我不能收。”我连忙摆手,如避蛇蝎。想到采鸢的父亲还没有棺材,我便提议道:“给你父亲买口棺吧。”我的话音刚落,采鸢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哭得稀里哗啦。我一时不知所措,只能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毕竟,男女有别,我也不好过于亲昵。她哭了好一会儿,终于渐渐止住了泪水,采纳了我的意见,随我一同上街去买棺材了。
购得棺木,唤来棺材铺的帮手,一同向着采鸢父亲的墓地进发。
未几,我们这一行人便抵达了墓地,我随即遣人将墓穴掘开,我和采鸢则立于远处的一棵树下纳凉,静待老爷子的墓门开启。那几个棺材铺的帮手,身形魁梧,肌肤黝黑,犹如钢铁铸就,肌肉线条分明,干活亦是干净利落。蓦然,挖到一半之际,一股奇异的香气袅袅升起。
那挖墓的其中一人对另外三人言道:“大毛哥,五蛋,二愣子,你们可嗅到了什么香味儿否?”
“铁柱,你莫要胡言,不过,这香味儿确实颇为浓郁!”那二愣子说道,其相貌果真如其名般憨厚。他眯起双眼,使劲儿嗅着,那张脸几乎要贴近泥土之时,忽地猛吸了两口。站起身来,扯着嗓子高喊:“就是这里的味儿!这土里的味儿!”其余众人闻听,亦纷纷效仿二愣子方才的模样,贪婪地嗅着那股香气。
“这莫非是那老爷子散发出来的气味儿不成?”铁柱疑惑地问道。
“怎么可能!此等天气!如此炎热!那尸体,怕是早己腐烂发臭了!”大毛说道。
“然则,这香味儿确是从下方散发出来的呀!”五蛋嗅着,斩钉截铁地说道。
“莫非,下方掩埋了什么能够掩盖尸体臭味儿的稀世珍宝?”铁柱言到,挖墓的几人面面相觑,皆露出惊愕之色。
“他们缘何停下了?”采鸢道。我本是倚着大树,双目紧闭,闻得采鸢言语,便缓缓睁开了眼睛。“公子,我们,是否过去瞧上一瞧?”采鸢问道。我微微颔首,便朝着那挖了一半的墓地迈步而去。
“你们,为何停下了?”我疾步上前,开口问道,心中暗自思忖,这钱可是给足了的啊,难不成,他们停下是想要坐地起价?突然,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扑鼻而来,我心生好奇,然而,这香味儿与他们不干活又有何关联呢!
“小哥,您难道没有嗅到那股奇异的芬芳吗?”铁柱轻声说道。
“公子,似乎……是有些香味儿!”采鸢柔声说道,她努力探寻着香味儿的源头:“公子,似乎,那香味儿!是从我爹的墓中散发出来的!”我循着那香味儿,也用力吸了几口,果真是从这墓中散发出来的!我竭力压制着内心的惊诧,审视着几人的变化,试图发现他们有何异样,然而,他们似乎并无异常,反而个个容光焕发,精神抖擞,那红润的面庞绝非太阳暴晒所致,而是本身气色极佳!不仅如此,五蛋那原本长满痘痘的脸,此刻也变得光滑如丝,仿佛做了一场美容护理!见他们都安然无恙,我高声吩咐道:“速速干活。”我倒要瞧瞧,这老头的尸首究竟如何!莫非是这块地有古怪不成!
随着几人飞速地挖掘着,老头的尸体如同一颗被深埋的明珠,逐渐显露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好香啊!快将土扒拉开。”铁柱兴奋地叫嚷着,几人如同狂风骤雨般迅速清理掉老头身上的尘土。几人惊得目瞪口呆,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那哪里是夏天死了几天的尸体!分明像一个沉睡的人!不仅老头身上散发着奇异的芳香,老头的面色更是出奇的好,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皮肤虽有沟壑,老人斑,却如婴儿般娇嫩,极富弹性。铁柱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这也太神奇了!”那挖墓的几人,惊叹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而我虽心中惊讶万分,却一首强压着内心的波澜!而我身旁的采鸢,早己哭得像个泪人,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爹的异样。
“抬上来。”我强作镇定,面色如死水般平静地说道。铁柱几人便如抬着一件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将老头的尸体抬了出来,放置在空地上,而我则纵身跳入坑中,想要一探究竟,然而我跳下去后,并未发现任何异常,而且,我可以肯定,那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儿正是从老头的尸体身上散发出来的!我重新回到了平地上,采鸢己经如一只受伤的小鸟般扑倒在她爹的胸口处嘤嘤哭泣,而那几个帮手,则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着什么,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讶。
“让你爹,入土为安吧!”我说道,因为她爹人虽然像活着睡着的,但是没有生命体征,我能清楚的感觉到。我将采鸢拉起,采鸢难过的早己忘了男女有别,一头埋进我的胸膛嘤嘤哭泣。我尴尬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心想,早知道不弄什么英雄救美的桥段了……我轻轻拍着采鸳的背安慰着。见那几人,还在发愣,交头接耳的说话,我忙吩咐道:“你们干嘛呢,快将逝者装棺,入土为安啊!”几人听后,立马干起了活,将老头的尸体装棺下了葬。墓重新堆好,采鸢跪在墓前好好道别了一番,我在一旁鞠了一躬。做好道别后,我们一同回苍南城,我怕这尸体的事,几个人乱传,就小小施了个法,将几人对那尸体的异样忘的一干二净,只记得自己干了活,安置好了墓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