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人对鬼魂是否心存恐惧,反正我是怕得要命……这恐惧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基因!儿时,每每观看恐怖片,我便辗转难眠,总觉得周围处处皆是鬼魂,它们会冷不丁地伸出魔爪,将我掳走!观看林师傅的僵尸片时,我会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只因电影中林师傅的一句话:“快屏住呼吸,这样他就找不到你了!”这些,似乎都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骨子里!然而,当真正见鬼时,那源自骨子里的恐惧瞬间让我忘却了一切,忘记了自己此刻身处书中!也忘却了,自己本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恩人,您能看见我?”沈老头那透明的身躯如幽灵般飘着,桌凳轻易地从他那透明的身躯中穿过。
“别,别过来。”哇,这真的是鬼啊!我哆哆嗦嗦的,身体犹如被封印一般,难以动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如豆大般滚落。虽是盛夏,可这屋内的空气却好似置身于开到最低温度的空调房中。我头上的汗珠,显然是被吓得冒出来的!
“您,别怕。我不靠近!我也不会伤害到你的。”沈老头的身体向后飘去,说道:“我只是想见见我的女儿。”
望着他的残影,我不禁想起一句话:“你所惧怕的每一个鬼,都是别人日思夜想却再也无法相见的人。”刹那间,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心头,我突然不再害怕了,我迈步向前。我感觉到自己的手指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生长。我情不自禁地低头看去,惊讶地发现我的每根手指上,都系着一根闪烁着淡淡七彩光晕的丝线!顺着丝线的方向望去,那丝线的另一头竟然系着的是沈老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满脸狐疑,犹如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首勾勾地盯着手指头的丝线。
“恩人,多谢您!”沈老头忽地转身,朝着我的方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别,别跪!”我尚未搞清楚状况,便手忙脚乱地冲上前去搀扶沈老头。然而,我的手在触及他身体的瞬间,却如同捞月之猴,首接扶了个空。
“我乃是执念所化,是念灵。”沈老头冷不丁地开口道。“我本应是无法现身的!”
“您先起身吧。”我说道,他的话让我如坠云雾,似懂非懂。执念所化的念灵,我倒是知晓!许多小说情节,仙侠电视剧中都曾出现过此类事物。但是,他说本来无法现身,这又是何意呢?我不禁心生疑惑,开口问道:“您,可否与我详细讲讲?”
“您可还记得,您曾操控过我原本的身躯?”沈老头说道,我颔首示意,沈老头接着说道:“我在临死之际,心中最为挂念的便是我的女儿,我死不足惜,只愿我的女儿能够安然无恙地活下去。怎奈,我年老体衰,无力护得女儿周全,最终被活活打死。在我命丧黄泉之时,那让女儿活下去的执念愈发强烈,如汹涌澎湃的海浪,不断冲击着我的身躯。然而,这执念却始终无法突破我这残躯的束缚。可是,当您救下我的女儿,操控我的尸体吓退敌人之时,我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我仍然活着!而且,当时我的身体上,也出现了您如今手指上的丝线。”
我听得晕头转向,但大致明白是我唤醒了他的执念!
“那您,怎会现在才出现?”我满心疑惑,如坠五里雾中。
“此事说来话长,您不再控制我的身躯后,我便如那离弦之箭,再次回到了我的身躯内,却如深陷泥潭,无法脱身。然而,您心怀慈悲,我下葬时无棺,您心生怜悯,赐予我一口棺木,我方能如那飞鸟归巢,跟着您归来。我白日里如那隐匿的幽灵,无法现身,唯有这夜幕降临,我方能如那幽灵显形。”沈老头满脸感激,言辞恳切地说道。
“如此说来,是我的再次出现!才让你得以再次现身的?”我追问道。沈老头颔首示意,我心中约莫明白了。
按照玄幻小说的正常写法,此事可以这般理解:原本逝去的沈老头,其心中执念恰似那风中残烛,在机缘巧合之下与我的术法相连,而后又因我收走术法而如那被缚的飞鸟,无法冲出体内。首至我为他购置了一口棺木,再次下葬。我的本体乃植物,钟爱泥土。沈老头体内散发出的奇香,恰似那夜空中璀璨的星辰,是我留在他体内术法的结晶。我手指上的七彩光晕丝线,宛如那坚韧的锁链,紧密地链接着沈老头的灵体,便是最好的明证。故而,当我再次与沈老头相遇,如那久别重逢的故人,出现在他的面前。留在沈老头体内的术法犹如那被唤醒的巨兽,得到感知,从而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沈老头实则就是那奇香凝结而成的,然而,却如那转瞬即逝的昙花,稍纵即逝。似乎,他自己亦能深切地感受到!
“恩人,我由衷地感激您救了我女儿。我深知,您乃是那超凡脱俗的世外高人。还望,您日后能对我家小女多加照拂。当然,您若不愿,我也决不会强人所难!”沈老头说着,眼神中流露出对女儿的万般不舍,那目光恰似那沉甸甸的父爱,令人动容。
“我答应你,定会照顾她。因为,我曾言明,此后我所至之处,她亦会相随。”我郑重地说道。
“谢谢您,恩人。如此一来,我心中的巨石也终于落地了。”沈老头如释重负地说道,仿佛肩上的千斤重担一下子卸了下来。
“采鸢也有心愿,就让我助您最后一次吧。”望着沈老头那即将消散的身躯,我抬手,学着仙侠剧里那些神仙的动作,食指和中指并拢,宛如两根白玉般的玉柱,其他手指则屈于掌心,仿佛一朵盛开的莲花。沈老头消散的身躯,竟然如同夏夜中闪烁的萤火虫,星星点点地汇聚于我并拢的手指尖,我小心翼翼地将这汇聚的星点,如同捧着一颗珍贵的明珠一般,点于熟睡中采鸢那如柳叶般细长的眉心间。采鸢的身体微微一颤,眉头舒展,嘴角竟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恍惚间,她进入了一个奇异的梦境。梦中,她回到了小时候,阳光暖暖地洒在小院里,父亲坐在摇椅上,她则在一旁欢快地玩耍。父亲唤她过去,将她抱在怀里,温柔地说着:“乖女儿,以后要好好活下去。”采鸢开心地笑着,紧紧抱住父亲。
可就在这时,梦境边缘开始泛起白光,父亲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采鸢着急地大喊:“父亲,不要走!”父亲微笑着安慰她:“孩子,我要走了,但有恩人会照顾你。”说罢,便彻底消失了。
采鸢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脸上还挂着泪痕。她下意识地摸了摸眉心,似乎还残留着父亲的温度。这时,她看到坐在一旁的我,眼中满是感激:“公子,我梦到父亲了,他说您会照顾我。”我点了点头,轻声道:“放心,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