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她笑着说:“这里是天堂吗?”
“不是。”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扭过头去,看见一个少年坐在她身旁。
阳光恰好,为他勾勒出一圈温暖的轮廓。一头利落的短发,在阳光下闪烁着健康的光泽。剑眉斜飞入鬓,下面那双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眼眸里似有潋滟波光流转,只是随意一眼,便能勾人心魂。挺首的鼻梁宛如山峦,线条刚硬,透着十足的英气。
“你是谁?!”她把头埋到被子里,十分害怕地说道。
少年叹了一口气说:“你尾气中毒,开着电瓶车摇摇晃晃,摔倒的时候压在我身上,是我把你送到了医院。”
他心想:我就不该到处瞎逛,真是自作自受。
云青葶把头伸了出来,十分愧疚地说道:“不好意思,你有没有受伤?”
“没事。”他看向窗外,淡淡地说。
“真不好意思,要不是你,我现在说不定己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她说道。
“这也不是你的错,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尾气中毒。”他看着她说道。
“加个微信吧?”云青葶问道。
“不必了,举手之劳,不必挂齿。”他一边说一边往门口走去,到门口时,他把头转过来说:“对了,你的电瓶车还在那里,记得去拿。”
“好。”她说道。
过了一会儿,护士过来给她换药。她连忙问道:“刚刚那个人怎么把我弄过来的?”
“他把你抱过来的,你可得好好谢谢他,不然尾气中毒拖的时间越久,就越容易有生命危险。”那位护士答道。
云青葶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我这个要住院住多久?”
“三天。”护士答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她笑着答道:“没有了,谢谢你。”
“之后还有什么问题您可以按床头的按钮,我就会过来。”护士说完就离开了。
她心想:刚刚的那个人,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他是谁呢?
百思不得其解,她自言自语道:“算了,还是先请三天假吧。”
三天后清晨,云青葶走到那日摔倒的地方。她惊奇地发现,自己的电瓶车被扶起来了,还被停在了路边。
那个人真善良,她心想。
戴上口罩和头盔,她就往公司方向驶去。
这天恰好是中秋节,公司举办了一年一度的中秋晚会,邀请全体员工聚餐。
云青葶最讨厌这种人多的聚会,她感到很不自在。但为了好吃的饭菜,她最后还是妥协了。
按照惯例,先开饭,后看晚会。
一开饭,云青葶就疯狂干饭,不到一会儿,她就炫完了。
窗外的月光像碎银般洒在落地窗前,映得她发梢泛出冷冽的光泽。
“青葶姐要走了?”实习生小王抱着果盘从旋转舞台旁挤过来,奶油蛋糕的甜腻气息混着香水味扑面而来。
“我偷偷地溜走,你不要声张。”她悄悄地对她说道。
她扯了扯西装领带,真丝面料下的锁骨被勒出红痕。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屏幕亮起母亲发来的消息:“过年回家记得相亲要求里要写年薪三十万。”霓虹灯光在钢化膜上折射出扭曲的光斑,云青葶忽然想起三年前在电视上看到的东京地铁站的浮世绘展览,那些浓艳的色彩此刻正在视网膜上灼烧。
转身的瞬间,舞台上的追光灯突然刺破雾霭。
那是个穿红丝绒吊带裙的女孩。云青葶的第一个念头是想起西西里岛火山口的熔岩,那种在黑暗中奔涌的液态火焰。女孩的发梢沾着细小的汗珠,随着爵士鼓点甩成流畅的弧线,锁骨处的蝴蝶纹身随着肢体动作忽隐忽现。她的皮鞋跟敲在木质舞台上,像是中世纪骑士在石板路上踏出的节奏。
当《Take Five》的萨克斯风响起时,女孩突然转身,背部肌肉在布料下划出优美的曲线。云青葶看见她脚踝上的银铃脚链,在某个高抬腿的动作里折射出彩虹色的光晕。那不是普通的舞蹈,而是某种生命力的具象化——像被囚禁百年的精灵突然挣脱琥珀,在月光下舒展羽翼。
她被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她所震撼。女孩的气质、体态与那股刚劲,是她不曾拥有却追求的东西。
得不到的就更加爱,她自卑胆小,就渴望自信勇敢;她软弱可欺,就渴望坚强刚挺。
“这是爵士舞?”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问向身旁的小王。她点头答道:“新来的实习生,听说拿过全国大学生街舞冠军呢。”
离开时,云青葶把工牌扔在签到处。玄关处的镜子映出她眼下的阴影,却也映出远处舞台上收拾道具的红衣女孩。月光从穹顶天窗斜斜切进来,在两人之间铺成一条银白的路。云青葶摸出手机,在搜索栏打下“爵士舞培训”西个字,屏幕的蓝光映亮了她嘴角的弧度。
夜风卷着桂花香袭来,她解开衬衫袖口的纽扣。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却掩不住商场橱窗里飘出的舞曲节奏。云青葶忽然觉得,这个中秋的月亮特别圆,特别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