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个月了,已经度过危险期。
厉京承想起温幼眠便签上所写的惊喜。
原来,她是想告诉他,他们马上会迎接一个全新的生命。
厉京承垂眼看着这张纸,他眼前浮现刚结婚时的画面。
“承哥,我们的孩子一定要结合我们的优点!”
她倚着他的肩膀,诉说着对孩子的希冀。
“要像你一样漂亮聪明,像我一样爱你。”
他接话,紧紧把她搂在怀中。
“什么啊。”温幼眠撇嘴。
好像在一起后,厉京承的情话无师自通,随时随地都会冒出一句。
“要像你一样勇敢。”她纠正。
“好像你比我勇敢吧。”他捏她的鼻尖。
“那像我们一样勇敢。”她非常能屈能伸,有错就改。
那时他说的话是真的。
厉京承真的觉得温幼眠比自己勇敢。
16岁就是影后的温幼眠,毅然决然和他一起去美国,去香港的温幼眠。
和他结婚,宣布息影的温幼眠。
就是比他勇敢。
他闭了闭眼,提起沉重的双腿走向角落中的衣柜。
那是温幼眠最后待过的地方。
跨年夜,所有地方、所有人都在狂欢。
可她静静死在这里。
厉京承根本不敢想象温幼眠死之前是多么绝望,多么不甘心。
临死之前,她会恨他吗?
“承哥,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会找我吗?”
温幼眠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当时他坚定地回答。
“会的,无论你去了哪里,我都会找到你,和你在一起。”
可当她真的消失在他的世界,他又是怎么做的呢?
不闻不问,带着情人全世界游乐。
厉京承好像总是失信于温幼眠。
无论是约定好的旅行,还是在教堂耶稣像前的誓约。
“你是否愿意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σσψ,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温幼眠的声音那么幸福。
她以为她和他会携手一生。
可他带给她的是什么呢?背叛、痛苦、眼泪、悲伤……
厉京承不愿意再去想,再去回忆。
温幼眠是带着恨死去的吗?
他看着眼前没有被清洗掉的血迹,干涸的,变得有些乌黑了。
可依旧那么刺目。
光是看着,他都痛得难以呼吸。
“温幼眠,你痛不痛啊?”
厉京承问。
可谁会回答呢?
窗外雷声轰隆,如跨年夜绽开的烟花,今夜又下雨了。
第17章
三天后,港岛殡仪馆。
张禾把灵堂布置得像白色的梦幻城堡。
没有菊花,没有花圈。
茉莉、白荔枝玫瑰、晚香玉簇拥着沉睡的温幼眠。
厉京承看着灵堂中的一切。
那种荒唐的、不真实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他感到自己被割裂成两半。
肉体如行尸走肉般踟蹰,不敢走近,灵魂飘浮在灵堂的半空,麻木旁观。
“厉先生。”
张禾粗哑的声音让厉京承出窍的灵魂暂时回归身体。
他僵硬地转头,看向面前温幼眠的好友。
她今日简单扑了淡妆,可谁都能看出她的心力交瘁。
厉京承看过媒体的报导。
经纪人张禾在影后温幼眠的灵堂待了三天三夜,告别仪式的所有细节都是她亲自一点一点敲定,这三天中,她更是几次悲伤到昏厥。
“谢谢你来送幼眠最后一程。”
她不敢高声,好似害怕吵醒温幼眠的安眠。
厉京承眉头一蹙,冷冷回答:“她是我老婆,我的合法妻子。”
张禾点点头,她今天不想再和他吵架。
“您可以去看看她,这是你们这辈子最后一面了。”
他闻声,抿紧了唇。
在张禾的注视下,厉京承终于走近了被鲜花环绕的温幼眠。
就只是睡着了。
入殓师给她化了妆,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一条丝巾把可怖的刀伤掩盖。
温幼眠就只是安静地睡着了。
厉京承伸出手,想要碰一碰她柔润的脸颊。
“不要碰她!”
愤怒、悲伤地喝止。
他仿佛没有听见,仍然固执地滑过温幼眠的眉心,睫毛,鼻尖,嘴唇。
“幼眠。”他喊她。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厉京承从温幼眠身边拉开。
“砰!”
重重的一记拳头打上厉京承的脸颊。
他被打得偏过头,嘴角渗出血丝。
“呵。”他冷笑,不以为然地抹去。
然后抬眼,看向面前愤恨不平的年轻男人。
“郑钊。”漠然地吐字。
“混蛋!你居然还笑得出来?”郑钊目眦欲裂,恨不得再补上一拳。
是张禾拦住了他。
“不要吵到幼眠。”她垂着眼睫,淡淡地说。
灵堂外间。
风尘仆仆赶来的郑钊对厉京承怒目而视。
厉京承倚着墙面懒散站着,在这恨恨的目光中泰然自若。
“为什么?”郑钊痛苦地问:“为什么幼眠死了?”
在她死后,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叫出她的名字。
郑钊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