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右手手腕,疼得眼泪汪汪,哪里还有半分“公子”的潇洒。
旁边跟着跑过来的婢女吓坏了,围着她团团转。
“郡……公子!您怎么了?要不要紧啊?”
“废话!当然要紧!痛死了!动不了啊!”
秦辛夷龇牙咧嘴,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林青黛正看得有趣,忽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街角。
正是昨日才与她发生冲突的林杜若。
他依旧是一身素雅长衫,面容温润,步履从容,仿佛昨日那个怒气冲冲、失态动手的并非是他。
听到秦辛夷的哭喊,他快步走了过来。
“这位公子,发生何事?”林杜若走到近前,声音温和。
秦辛夷的婢女如意见来了人,连忙道:“我家公子追贼摔伤了手!”
“手好痛!呜呜呜……”秦辛夷还在哭。
林杜若目光落在秦辛夷痛苦抓着的手腕上,略一打量,便道:“在下林府林杜若,略通医术,可否让在下看看?”
“林府?”秦辛夷泪眼朦胧地抬头,似乎听过这个名号,疼痛让她顾不得许多,抽噎着把手伸了过去。
“你快给我看看,是不是断了?好疼……”
林杜若蹲下身,动作轻柔地托起她的手腕,仔细查看片刻,语气沉稳。
“骨头错位了,并非大事。只是复位时会有些疼,你且忍一忍。”
他说着,示意身后的望泉:“取块干净帕子给她咬住。”
望泉立刻递上帕子。
林杜若温声对秦辛夷道:“别怕,很快就好。”
他一手固定住秦辛夷的小臂,另一手握住她的手掌,找准位置,只听“咔哒”一声轻响,伴随着秦辛夷一声短促的尖叫,手腕己然复位。
“好了。”林杜若松开手,甚至还细心地从怀中取出一块干净的丝帕递给旁边的婢女如意,“给她擦擦汗吧。”
如意感激地接过,连忙替自家主子擦拭额头的冷汗。
秦辛夷愣愣地活动了一下手腕,剧痛消失,只剩下些微酸胀。
她惊讶地看着林杜若,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睛却亮晶晶的。
“不疼了!真的不疼了!你好厉害啊!”
秦辛夷满是崇拜地望着林杜若,林杜若则对她微微一笑,
“姑,不,多谢公子夸奖。”
说完,他对着她温和一笑,转身告辞,带着望泉往街道走去。
而秦辛夷看着那远去的背影,眼眸中有了一抹闪亮的晶光……
林青黛放下车帘,脸上那点看戏的笑意彻底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冰冷的讥诮。
昨日还对她怒目相向、动手掌掴,今日便能若无其事地扮演温润君子,上演这英雄救美的戏码,林杜若真是厉害啊!
“小姐,那位好像是大公子。”
望月低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显然还记着昨日之事。
林青黛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袖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嘲讽。
“是他。呵,好一出‘英雄救美’,当真是场‘美丽’的相遇。”
她想起前世,林杜若便是凭着这副温润君子、乐于助人的模样,赢得了秦辛夷的倾心。
如今看来,这“演技”确实是炉火纯青。
只是不知,这温和面具下,此刻是否还残留着昨日被拂逆的怒意?
“走吧。”林青黛吩咐车夫,不再理会外面的插曲。
秦辛夷如何,林杜若怎样,都与她无关。
眼下最重要的,是搬家,是炼药,是筹谋下一步。
至于林杜若和秦辛夷的缘分,就让他们自己去续吧。
再说秦辛夷,在街上那番追逐扭打、又哭又闹之后,总算带着略微红肿的手腕回到了黎王府。
她性子野惯了,这点小伤倒不至于让她一首哭哭啼啼。
只是方才那位林公子的温和举止和那利落的接骨手法,让她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才刚踏进府邸前厅,就见父亲黎王秦镶正与管家高崎说着话。
秦镶年约五十,面容与当今圣上秦淩有几分相似,但许是少了那份帝王的操劳和野心,看起来要年轻不少。
作为秦淩少数几个尚在人世的兄弟,他能安稳至今,很大原因在于膝下无子,只有三个女儿。
长女婿己入赘,二女远嫁,唯有这三女儿秦辛夷还待字闺中,性子又跳脱,着实让他费心。
此刻,管家高崎正将一张烫金请帖递到秦镶面前。
“王爷,这是林府大夫人派人送来的,说是邀请小郡主过几日去参加府上举办的寒衣宴。”
“听闻,林家这次设宴,目的之一是想为他们家大公子林杜若物色合适的妻子。”
“哦,林家?”秦镶接过请帖,手指轻轻着,若有所思。
话音未落,秦辛夷己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她耳朵尖,正好听见了后半句。
“林家?寒衣宴?是那个林杜若要选夫人吗?”
她眼睛瞪得溜圆,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雀跃。
高崎忙躬身应道:“正是,郡主。”
秦辛夷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街上那温润如玉的身影,还有那双替她接骨时专注又温柔的眼睛。
她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也顾不上平日里咋咋呼呼的模样,对着高崎急急说道。
“去!告诉林家,本郡主应下了!到时候一定去!”
秦镶看着自家女儿这前所未有的娇羞模样,心中疑窦顿生。
他放下请帖,打量着秦辛夷:“你何时对这种宴会感兴趣了?还是认识那林杜若?”
“我……我就是听闻林公子才学出众,想去见识见识!”
秦辛夷支支吾吾,眼神躲闪,说完便跺了跺脚,红着脸扭头跑开了,连手腕的轻微不适都忘了。
秦镶看着女儿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对高崎道。
“看来我们家这小炮仗是遇上什么有趣的事了。既然她想去,便去吧。准备一份合适的贺礼。”
“是。”
高崎闻言恭敬退下去做准备了……
与此同时,林府那边,音秀阁的东西正在望舒望月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往偏僻的琴秀阁搬运。
林青黛站在廊下,看着下人们来来往往,脸上没什么表情。
陈氏动作倒是快,恨不得她立刻就从这象征嫡女身份的院子里消失。
她心思不在这上面,寒衣宴也好,林杜若选妻也罢,于她而言,不过是需要应付的场面。
眼下,配制好李铭浩后续所需的药,才是重中之重。
相较于林府的热闹和林青黛的忙碌,被禁足在府中的景王秦南星,日子就显得格外沉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