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内部积满了厚重的灰尘,小黑每迈出一步,都如同踏入一片迷雾,激起一阵剧烈的咳嗽。腐肉的气味愈发浓烈,与潮湿的霉味交织在一起,弥漫在狭窄的空间里,仿佛有一只无形且冰冷的手,死死地掐住了它的喉咙,让它呼吸愈发艰难。转过第三个弯道时,前方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铁链拖地的沉闷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管道中回荡,紧接着,是一声低低的呜咽。这呜咽声犹如一把钝刀,在小黑狗的心脏上一下下缓慢而又残忍地割着,让它的内心充满了不安与恐惧 。
“小白!” 小黑踉跄着往前冲,爪子在金属管道上刮出刺耳的声音。通风口的铁网突然被撞得哐当响,一张沾满血污的白脸从下方探上来,眼睛肿得只剩条缝,却在看见它的瞬间亮起光来。
“小黑……” 小白用尽全身力气,从干裂的喉咙中挤出这两个字,声音沙哑得几乎难以听清,它的眼神里满是恐惧与绝望,“他们要把我们…… 残忍地做成狗肉……”下方传来皮靴走动的声音,小白突然把脸缩回去,铁链声急促起来。小黑想扒开铁网,却被鸦鸦从后面啄住后颈:“蠢货!现在冲下去,只会一起死!”
厂房外,汽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好似阵阵闷雷滚滚而来。鸦鸦神色骤变,眼瞳瞬间缩紧,他猛地伸出爪子,死死拽住小黑的耳朵,边拽边压低声音急切喊道:“是巡逻队!快,从排风口出去!” 说罢,便不管不顾地朝着通风口的反方向用力拖去,那架势仿佛稍有迟疑,便会大祸临头 。
锋利的铁锈划破肚皮,小黑却感觉不到疼。身后传来小白压抑的呜咽,越来越远,像根线在胸腔里绞着。等它们终于从排风口滚到草丛里时,厂房大门己 “轰” 地打开,穿制服的人推着铁笼走出来,铁笼里晃动着几团灰扑扑的影子。
“小白……” 小黑望着远去的汽车,眼眶泛红,前爪奋力地刨着地面,试图追上去。然而,鸦鸦反应迅速,展开双翅,如同一道黑色的屏障,重重地压在小黑身上,将它死死按在地上。汽车渐行渐远,引擎声逐渐消失在寂静的空气中。
鸦鸦宽大的翅膀稳稳盖住小黑颤抖的脊背,羽毛间似乎还留存着屋顶瓦片被阳光炙烤后的余温。“明天晚上,月圆的时候。” 鸦鸦微微侧头,尖喙轻轻蹭过小黑的耳朵,声音轻得仿佛一阵微风,生怕惊扰了这份沉重,“我打听过了,他们每周三送狗去屠宰场。我们…… 还有时间。”
月亮从云层里探出头时,小黑才发现鸦鸦翅膀在滴血。刚才在管道里,他为了引开巡逻队的手电筒光,撞在生锈的管道支架上。“小伤。” 乌鸦把翅膀浸在水洼里,腐草味混着血腥味漫上来,“比起你尾巴上的伤,这算什么。”
小黑狗下意识地蜷缩起断尾,那是半年前的惨痛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