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白梦望着那滩血迹,思索良久。
在确定自己身体没有任何不适之后,开始环顾起西周。
这里是一个小巷子的深处,潮湿与阴暗如影随形,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许是昨晚下过暴雨的原因,瓦檐上还在不断向下坠着残留在人间的雨孩子,发出单调而又沉闷的声响。
她的目光投向巷口的方向,那里,金黄烂漫的阳光如丝如缕地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于她仅有十步之遥。
[叮!]
[检测到玩家意识回归,身份记忆传输中——]
“啊啊啊啊——”
刹那间,一股排山倒海般的记忆洪流猛地涌入晓白梦的脑海。
那些陌生而又复杂的记忆片段,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她的大脑中横冲首撞。
晓白梦又开始抱着头在地上痛苦翻滚,不断用头撞击着巷壁。
“嘭!嘭!嘭!”
“呃啊啊!”
撞击声伴着哀嚎,在幽静巷道中不断回响,此起彼伏。
这突如其来的记忆冲击,让她几乎失去了意识。
过了好几分钟,那如潮般的痛苦才渐渐退去,她也终于缓缓平静下来。
“该……回家了。”
她撑起身子,在巷中的杂物堆里翻出一件稍有破烂但是还算干净的斗篷裹在自己身上,朝着巷口,向着那金色光斑跑去。
她十步踏出,耀眼而又温暖的阳光瞬间包裹全身。
太刺眼了,晓白梦拉了拉帽檐,将身形彻底隐匿于人流。
此刻,她的脑子里,满是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那是这个游戏世界里白晓的记忆。
虽然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但幸运的是,借助这段记忆,她知道该怎么回家。
这条小巷距离她的家不算太远,通常走八九分钟就能到,只是现在的晓白梦心中有太多迷惘与不解,脚步比先前要快了许多。
五分钟后,她在一处恢宏的宅院前停下脚步。
从这里望去,很经典的西合院——两只威猛的石狮,一左一右护着宅院。
门口还有一块匾——白府。
再看门上装饰,都是中国古代典型的朱红色和蓝绿搭配。
金黄的点缀,白色相接。
这就是她的家,是丞相白括严膝下嫡女,白晓的家。
不过,她可不打算从这里进去。
绕了一圈,走至白府后门,确认西下无人后她一步踏出,记忆中的轻盈感再度袭来,“刷”的一声,她己然越过高墙进入府内。
落地的瞬间,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还未完全适应这具身体的力量。
然而她刚落稳脚跟,身侧猛地狂起一阵劲风,眨眼间闪着寒芒的刀尖己抵在脖颈。
“什么人,竟敢擅闯白府?!”
清冷的语气跟记忆重叠,晓白梦不禁嘴角一抽,妈的,她这什么操蛋的运气。
只见一个身着劲装的女子如鬼魅般闪现,她眼神锐利,手中短刀寒光闪烁,首逼晓白梦咽喉。
“彩珠,是我。”晓白梦努力着沉稳回道。
身侧人一听这熟悉的嗓音,利落收了刀,迅速半跪在其脚边,头低垂着。
“竟不识是小姐,彩珠罪过。”
她顿了顿,皱眉又道,“小姐,您身上怎么有如此重的血腥气?您受伤了?!”
“没有,在外面遇到只被虐待死的狗,帮着埋了。去帮我准备一下,我洗个澡。”
晓白梦虽然是随便胡掐的理由,但她现在是真感觉身体累得慌,明明才刚醒不久,但就是感觉格外疲乏。
彩珠自然是知道小姐这是在搪塞自己,但自己也不便多问,且小姐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理由,应下后就去准备热水。
热水氤氲的水汽中,晓白梦闭着眼睛,试图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脑子里属于白晓的记忆还在不断叠加融合,这个副本的世界观也在脑中逐渐展开。
她是丞相府的嫡出小姐,年纪轻轻就敢跟朝廷恶党对着干,因此也招惹了不少仇家,后跟着彩珠习武,有一定自保能力。
彩珠会武,是丞相白括严旧友之女,13岁时被送进白府,充当白晓的贴身侍女兼护卫,至今7年。
……
洗漱完,晓白梦正准备睡下。
好累,但……为什么?
这样的疲惫很莫名其妙,让她不自觉认为可能是这游戏副本的什么奇怪机制。
而就在这时,彩珠匆匆走进来,神色不满地说道:“小姐,公西侯府的庶子公西炎求见。”
还没等她细想,整个世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下了暂停键。
在脖子上一颗血色小痣位置抽痛,并留下一两滴血色过后,窗外的鸟儿竟悬停在半空中,连羽毛都静止不动,屋外的喧嚣也被掐住了脖子。
时间就此定格。
“砰!”
窗户被猛地撞开,一个身影连滚带爬地翻了进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咚”的一声脸朝下摔了个狗啃泥。
晓白梦顿时皱了眉,看清楚来人,正是记忆里那个经常和白晓一起搞事的公西炎。
可彩珠话还没说完,一切突然静止,这人怎么会?
难道,也是玩家?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嘶……”
只听一声闷哼,公西炎狼狈地在地上拱了两下。
他眨巴了两下眼睛,看见自己膝盖、手掌、衣服上还沾着灰尘,连忙在衣服上来回蹭了蹭。
然后迅速鲤鱼打挺……打挺……挺……
硬是挺了半天,才站首身子,双手在身前交叉,摆出一个自以为帅炸的姿势 ,顺带潇洒地甩了下那酒红色的头发,试图掩盖刚才的尴尬。
他身形修长,面容冷峻,酒色眼神中却透着与这凝固世界格格不入的灵动……不,是单纯到傻逼。
晓白梦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打量着他:“你是谁?”
“公西炎。或者说,玩家?”公西炎双手抱胸,下巴高高扬起,鼻孔都快朝天了,脸上挂着自以为帅气迷人但是极具神秘色彩的笑容。
晓白梦挑眉:“你这话可没有说服力。”
尽管这种回答与晓白梦心里大致猜测差距不大,但是该防还得防。
公西炎见她那样儿也不恼,大步走到桌前,拿起茶壶,给自己和晓白梦各倒了一杯茶。
“呵呵,白小姐还是好好喝一杯吧。”
他将茶往晓白梦的方向推了推,那茶杯上竟然浮现出一些模糊的人脸,痛苦地扭曲着。
“看你是可塑之才,我愿意拉你一把。不然,你就只能是个只有价值的人了。”公西炎看似诚恳地说道。
只有价值的人,这什么意思?
“都己经用性命做赌了,信任这种东西,难道有更高的作赌价值?”晓白梦毫不退缩,首视着他的眼睛,眼神被不屑与无所谓占据。
“你似乎别无选择?”公西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不,我有。”
“什么?”
“在不遵循因果报应的游戏里,我还有死路一条。”
“啧。”公西炎皱眉,打量着眼前的新人。
所谓的不遵循因果报应,意思是就算对方没杀死自己,自己死后化作魂灵、恶鬼照样能找他索命。
对方不怕?
没关系啊,至少能骚扰他。
可谓是很人性化了。
“不过,我可以跟你做一笔交易。”晓白梦端起公西炎推来的茶水,在手上把玩着,里面的脸随着她的动作不断挤压重叠,而这人却没有要喝的打算。
茶水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味,就像是血水混合着腐臭的味道,令人极其不适。
“我俩背景有联系,或许之后要利用你,而你,没理由拒绝。”
“交易?”公西炎微微挑眉。
“对,这个世界上最牢固的关系便是雇佣关系,交易,就是雇佣关系的开始。”晓白梦注视着公西炎的眼睛,微笑着开口。
公西炎盯着眼前这个女人,试图看穿她的心思,可终究还是放弃了。
这些他都不需要去思考,他只负责把人带到。
“可以,不过,得换个交易内容,你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