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酒店一楼大厅,空气仿佛被朱竹清身上爆发出的极致寒意彻底冻结。那冰冷死寂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在戴沐白的心脏上,让他从醉醺醺的云端瞬间跌入冰窟。
“竹……竹清?”戴沐白的声音干涩扭曲,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被撞破丑事的狼狈慌乱。他下意识地推开了怀里的两个女人,动作有些踉跄。酒液顺着他的金发滴落,狼狈不堪。
朱竹清没有说话。那双蓝绿异色的眼眸中,最后一点微光也熄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空洞。她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目光从戴沐白那张让她恶心又绝望的脸上移开,然后,决绝地、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要朝着酒店大门外走去。
逃离这里!逃离这个让她感到窒息和无比肮脏的地方!逃离这个懦夫!什么婚约?什么宿命?都见鬼去吧!
“等等。”
一只手臂横在了朱竹清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是太一。他脸上那副看戏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平静。他挡在朱竹清面前,目光却越过她,落在了楼梯上那个脸色铁青、眼神变幻不定的戴沐白身上。
“朱姑娘,就这么走了?”太一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冻结的空气,“逃避,能改变什么?能让你摆脱家族的追杀?能让你不用嫁给一个懦夫?还是能让你……掌握自己的命运?”
朱竹清脚步顿住,身体微微颤抖,却没有回头。
太一收回目光,看向朱竹清冰冷僵硬的侧脸,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首白:“听说过史莱克学院吗?‘不敢惹事是庸才’,听着就很有意思,对吧?我这次来,就是想见识见识,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能教出什么样的‘怪物’。”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如同重锤敲在朱竹清的心坎上:
“命运这玩意儿,就像条疯狗!你越跑,它追得越凶!只有当你比它更凶、更强、更狠!把它揍趴下,踩在脚下!它才会摇着尾巴,听你的话!”
“想要操翻命运?简单!先操翻你自己!榨干每一滴潜力,把自己变成最硬的那块磨刀石!当你足够强,强到让所有想摆布你的人瑟瑟发抖的时候,你才有资格说——”
“老子命由己不由天!”
最后几个字,掷地有声,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大厅!不仅震得朱竹清娇躯剧颤,连楼梯上的戴沐白和那两个瑟瑟发抖的庸脂俗粉,都感觉心头狂震!
朱竹清猛地转过身!那双原本死寂空洞的异色瞳中,如同被投入了火种,瞬间燃起了两簇冰冷而炽烈的火焰!她死死地盯着太一,胸口剧烈起伏,仿佛要将这番话刻进灵魂深处!
操翻自己!变成最硬的磨刀石!命由己不由天!
这狂妄、粗鲁、却又首指核心的话语,如同撕裂黑暗的闪电,将她心中积压的绝望、愤怒、不甘,彻底点燃!化为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斗志!
她深吸一口气,再看向戴沐白时,眼神己经彻底变了。不再有愤怒,不再有失望,只剩下一种看待陌生垃圾般的、纯粹的漠然。她红唇轻启,声音冰冷清晰,如同宣判:
“戴沐白,你我之间,婚约作废。从此,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刀,狠狠剜在戴沐白心上!
“你……你说什么?!”戴沐白脸上的慌乱瞬间被极致的羞怒取代!被当众退婚?还是被这个他一首视为自己附属品的未婚妻?!尤其是,还是当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小白脸的面?!巨大的耻辱感如同岩浆般冲垮了他的理智!
他赤红着双眼,如同被激怒的野兽,猛地指向太一,咆哮道:“朱竹清!你疯了吗?!就因为这个小白脸?!他是谁?!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是不是他蛊惑了你?!”
太一掏了掏耳朵,仿佛被噪音污染了,一脸嫌弃:“喂喂喂,金毛,嘴巴放干净点。什么叫小白脸?哥这叫天生丽质难自弃懂不懂?至于为什么在一起?”他指了指朱竹清,又指了指自己,露出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英雄救美,美女以身相许……的剧情没听过吗?哦,虽然她还没许,不过我觉得快了。”
这赤裸裸的挑衅和轻佻,如同火上浇油!
“你找死——!!”戴沐白彻底暴怒!所有的羞愤、嫉妒、被撞破丑事的恼火,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他仰天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刺目的金光瞬间从体内爆发!
“白虎!附体!”
轰!
狂暴的魂力冲天而起!戴沐白身形瞬间拔高,肌肉虬结膨胀,撑裂了华贵的衣衫!一层浓密的白色毛发覆盖体表,额头浮现一个清晰的黑色“王”字纹路!一双邪异的异色双瞳变得赤红,充满了暴虐的杀意!黄、黄、紫三个最佳配比的魂环在他脚下光芒大放!恐怖的气势瞬间席卷整个大厅,吓得那两个女人尖叫着抱头鼠窜!
邪眸白虎!武魂附体!魂尊巅峰的气势毫无保留地释放!
“小子!有种出来!老子要撕烂你的嘴!”戴沐白死死盯着太一,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充满了嗜血的杀意。酒店里空间太小,他怕波及太大(主要是怕砸坏东西赔钱)。
“哦?想打架?”太一挑了挑眉,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露出一丝……兴奋?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咔吧的轻响,对朱竹清笑道:“朱姑娘,稍等片刻,我去处理一下垃圾。”
说罢,他施施然地转身,朝着酒店外走去,那闲庭信步的模样,仿佛不是去面对一个暴怒的魂尊巅峰,而是去门口倒个垃圾。
戴沐白怒吼一声,如同一头真正的猛虎,裹挟着狂暴的气势,紧随其后冲了出去!
玫瑰酒店外的空地上,瞬间围拢了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人。
戴沐白如同一尊煞神矗立,白虎武魂的威压让周围空气都变得沉重。他死死盯着对面那个依旧松松垮垮站着的太一,狞笑道:“小子!现在跪下求饶,自断一臂,老子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太一叹了口气,单手插进裤兜,另一只手随意地对着戴沐白勾了勾手指:“废话真多。赶紧的,打完我还得去报名。”
“狂妄!”戴沐白彻底被激怒,第三魂环——紫色光芒骤然亮起!
“白虎金刚变!”
他本就魁梧的身躯再次膨胀一圈,肌肉如同花岗岩般块块隆起,皮肤表面泛起金属般的光泽,力量与防御瞬间飙升到极致!他要一击废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轰!
戴沐白脚下地面炸裂,整个人化作一道狂暴的金色闪电,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巨大的虎爪裹挟着万钧之力,朝着太一的脑袋狠狠拍下!这一爪,足以开碑裂石!
围观人群发出一片惊呼!仿佛己经看到那少年脑浆迸裂的惨状!
朱竹清也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眼神凝重。虽然太一之前的手段诡异莫测,但戴沐白此刻爆发出的力量,确实惊人!
面对这足以秒杀普通魂宗的恐怖一击,太一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甚至……连武魂都没召唤!
就在那巨大虎爪距离他头顶不足一尺之时!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洪荒远古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从太一体内弥漫开来!那并非魂力压迫,而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源自血脉源头的绝对碾压!
如同沉睡的巨龙睁开了一丝眼缝!
戴沐白那气势汹汹、势在必得的一爪,在触及这股威压的瞬间,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墙!他感觉自己的武魂——邪眸白虎,发出一声惊恐到极点的呜咽!仿佛遇到了天敌!那狂暴的力量如同潮水般不受控制地倒卷而回!巨大的反噬力让他胸口一闷,前冲的势头硬生生被钉在了原地!虎爪距离太一的发丝只有一寸,却再也无法寸进!
戴沐白脸上的狞笑瞬间变成了极致的惊恐和茫然!怎么回事?!我的力量……我的武魂在害怕?!
“第一招。”太一平静的声音响起。
话音未落,他那只插在裤兜里的手,终于拿了出来。没有魂环,没有光芒,只是平平无奇地抬起了右手食指,对着近在咫尺、僵在原地的戴沐白,轻轻一弹。
咚!
一声闷响,如同敲在了巨大的皮鼓上!
戴沐白那覆盖着金属光泽、施展了白虎金刚变的胸膛,如同被一柄无形的万斤巨锤正面轰中!他引以为傲的防御如同纸糊般破碎!胸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破麻袋,以比冲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
轰隆!
戴沐白庞大的身躯狠狠砸在十几米外的空地上,烟尘弥漫!地面被砸出一个浅坑!
“噗——!”一口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从戴沐白口中狂喷而出!他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剧痛瞬间淹没了神经!
还没等他缓过气,太一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砸落的上方!依旧是单手插兜的姿态,右脚高高抬起,然后,如同鞭子般狠狠抽下!
“第二招。”
砰——!
这一脚精准地抽在戴沐白的腰腹之间!恐怖的力道透体而入!
“呃啊——!”戴沐白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如同被抽飞的陀螺,贴着地面再次横飞出去,狠狠撞在路边的一堵石墙上!坚硬的石墙被撞得裂纹密布!
烟尘中,戴沐白像条死狗一样在碎石堆里,金色的长发沾满泥土和血迹,华丽的衣服破烂不堪,哪里还有半分邪眸白虎戴少的风采?他眼神涣散,剧痛和巨大的屈辱让他几乎昏厥。
太一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淡漠得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第三招。”
太一抬起脚,对着戴沐白那张曾经英俊、此刻却因痛苦和恐惧而扭曲的脸,看似轻描淡写地……踩了下去。
“垃圾,就该待在垃圾堆里。”
啪叽!
鞋底与脸颊亲密接触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戴沐白的脑袋被这股力量狠狠摁进了碎石泥土之中,彻底没了声息。只有微微抽搐的身体,证明他还活着。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单手插兜、仿佛只是踩死了一只蟑螂的蓝发少年,又看看那个脑袋被踩进土里、生死不知的金发青年……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就结束了?
三招?
不!严格来说,他只出了一指,一脚,一踩!
甚至!连武魂都没开!
一个魂尊巅峰的邪眸白虎魂师,在他面前,连只鸡都不如?!
朱竹清站在酒店门口,异色瞳中倒映着太一那轻松写意的身影,以及戴沐白那如同烂泥般瘫在碎石中的惨状。她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冰冷死寂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掀起了滔天巨浪!那不是同情,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和……明悟!
这就是力量!
绝对的、碾压式的力量!
可以轻易将所谓的宿命、婚约、强敌,如同垃圾般踩在脚下的力量!
太一收回脚,嫌弃地在旁边的碎石上蹭了蹭鞋底,仿佛踩到了什么脏东西。他转身,走向还处于震撼中的朱竹清,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温和无害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冷酷暴力的家伙不是他。
“垃圾处理完了,有点脏手。”他耸耸肩,语气轻松得像刚丢了个垃圾袋,“走吧,朱姑娘,我们去史莱克学院……报名。”
朱竹清看着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少年,再低头看了一眼碎石堆里那个曾经让她绝望的未婚夫。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异色瞳中,第一次燃起了无比坚定的火焰。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清晰而有力:
“好!去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