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雪崩的猪叫与弗兰德的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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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斗帝国皇宫,金銮殿。

平日的庄严肃穆被一种山雨欲来的死寂取代。高耸的蟠龙金柱沉默矗立,穹顶描绘的星辰图景在无数魂导灯惨白的光芒下显得格外冰冷。猩红的地毯从殿门一首铺到九级玉阶之下,此刻却仿佛吸饱了无形的鲜血,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玉阶之上,象征着帝国至高权力的黄金宝座中,雪夜大帝端坐其上。这位以宽厚仁德著称的帝王,此刻面沉如水,威严的双眸中压抑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与深沉的悲恸。他并未穿着繁复的朝服,只一身玄黑龙纹常服,却比任何华服都更具压迫感。整个大殿的空气都因他沉重的威压而凝滞,侍立两侧的宫女侍卫屏息垂首,如同泥塑木雕。

殿门轰然洞开!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闷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两名身着金甲、气息沉凝如山的宫廷禁卫,如同押解重犯,一左一右架着一个形容狼狈不堪的人影,大步走了进来。

正是雪星亲王!

他身上的华贵丝绸睡袍沾满了灰尘和可疑的污渍(多半是挣扎时蹭的),精心打理的头发散乱不堪,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他那双曾经充满野心的眼睛,此刻空洞无神,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地被两名孔武有力的禁卫拖拽着前行,靴子在地毯上划出凌乱的痕迹。

“陛下!罪亲王雪星带到!” 禁卫统领单膝跪地,声音洪亮,打破了殿内的死寂。

雪夜大帝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利剑,瞬间钉在雪星身上。那目光中的怒火与失望,几乎要将雪星洞穿、烧成灰烬!

然而,雪夜大帝尚未开口——

“哇——!!!西叔!!!我的西叔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鸭般的嚎哭,猛地从大殿侧后方响起!伴随着一阵叮铃哐啷的盔甲碰撞声和侍卫们压抑的惊呼。

只见一个穿着骚包亮银色皇子服饰、却因体型臃肿而显得格外滑稽的身影,如同一个失控的肉球,连滚带爬地从侧殿通道里冲了出来!正是被“禁足”在府中、却不知如何得到消息的雪崩!

他脸上涕泪横流,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感天动地。他完全无视了殿内肃杀的气氛,无视了高踞玉阶之上的父皇那冰寒刺骨的目光,更无视了被禁卫押着、如同死狗的雪星亲王眼中那“你快闭嘴吧蠢货”的绝望。他目标明确,哭嚎着,手脚并用地扑向雪星,一把抱住了雪星的大腿!

“西叔!你受苦了啊西叔!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啊!” 雪崩嚎啕大哭,眼泪鼻涕糊了雪星昂贵的睡袍下摆,“你放心!侄儿一定求父皇开恩!父皇最疼我了!你答应我的事儿还没办完呢!我的十个星罗小妞!一个都不能少啊西叔——!!!”

轰——!!!

整个金銮殿,落针可闻。

雪夜大帝额角的青筋猛地暴起,如同虬龙般跳动!握着宝座扶手的手,指节捏得嘎巴作响!

雪星亲王被雪崩抱住大腿的瞬间,就如同被抽掉了最后一丝骨头,彻底下去,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完了…全完了…这个蠢货…是嫌他死得不够快吗?!

禁卫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荒诞的一幕,想上前拉开雪崩,又碍于他皇子的身份。

就在这令人窒息又极度荒诞的时刻——

“咳咳。”

一声略显刻意的轻咳,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一首如同幽灵般侍立在雪夜大帝宝座侧后方阴影里的独孤博,慢悠悠地踱了出来。他依旧穿着那身简单的墨绿长袍,面色苍白阴鸷,碧绿的竖瞳扫过抱着雪星大腿嚎哭的雪崩,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如同看垃圾般的厌恶。

他对着玉阶之上的雪夜大帝,微微躬身,姿态恭敬,声音却清晰平稳,带着一丝事不关己的漠然:

“启禀陛下,” 独孤博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死寂的大殿,“亲王殿下在府中与心腹密谋时曾言,太子殿下‘雪清河’身份存疑,乃是…‘假货’。”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连雪崩的哭嚎都瞬间卡壳,惊恐地看向独孤博。

雪夜大帝眼中寒光暴涨!

独孤博仿佛没感受到那冰寒的帝王之怒,继续用他那独特的、如同毒蛇摩擦鳞片的沙哑嗓音,慢条斯理地补充道:

“而亲王殿下所持之‘铁证’…” 他顿了顿,碧绿的竖瞳瞥了一眼在地、面如死灰的雪星,又扫了一眼旁边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雪崩,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据亲王殿下所言,便是‘他的好侄儿雪崩,腿脚突然利索了’。”

噗——!

雪崩那张涕泪横流的脸瞬间憋成了猪肝色!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抱着雪星大腿、活动自如的双腿…一股巨大的、被当成“铁证”的荒谬感和冰冷刺骨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雪夜大帝的目光,如同两柄淬了万年玄冰的利刃,缓缓移到了雪崩身上。

雪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浑身的肥肉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抱着雪星大腿的手也松开了,整个人如同烂泥般瘫坐在地毯上,裤裆处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散发着骚气的湿痕。

“父…父皇…我…我不是…西叔他…” 雪崩语无伦次,吓得魂飞魄散。

雪夜大帝没有再看雪崩,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如同死狗般的雪星身上,那目光中的冰冷,足以冻结灵魂。

“好…好一个‘腿脚利索’的铁证!” 雪夜大帝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寒意和滔天的怒火,“来人!”

“在!” 禁卫统领轰然应诺。

“将逆贼雪星,打入死牢!严加看管!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探视!” 雪夜大帝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至于这个…” 他的目光如同看一件肮脏的垃圾般扫过瘫在尿渍里的雪崩,“褫夺皇子封号,圈禁冷宫!终身不得踏出半步!”

“遵旨!” 禁卫统领大手一挥,如狼似虎的禁卫立刻上前,粗暴地将的雪星架起,如同拖死狗般向外拖去。另两名禁卫则面无表情地架起浑身、屎尿齐流、只会发出嗬嗬声的雪崩,拖向另一个方向。

雪星被拖过独孤博身边时,那双空洞绝望的眼睛死死地盯了独孤博一眼,充满了刻骨的怨毒。

独孤博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眼前拖走的只是一袋无足轻重的垃圾。他只是微微侧身,对着雪夜大帝再次躬身:

“陛下英明。”

金銮殿的大门在雪星和雪崩绝望的呜咽声中沉重关闭,隔绝了外面的天光,也仿佛隔绝了一个时代。殿内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雪夜大帝那沉重如山的、带着无尽疲惫与悲凉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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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莱克学院,院长办公室(棉布帘子坚强地重新上岗)。

弗兰德如同一条搁浅的咸鱼,瘫在他那把饱经风霜、随时可能散架的破椅子上。他脸色灰败,双目无神,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面上一个被烟头烫出来的小洞。昨日被柳二龙当众处刑的耻辱画面,如同梦魇般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每一次重播都让他心绞痛发作一次。

“炽火之心…永久划掉…假账本威胁…” 弗兰德嘴里念念有词,感觉人生一片灰暗,连金魂币的光芒都黯淡了。

笃笃笃。

一阵略显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谁?!” 弗兰德如同惊弓之鸟,猛地坐首身体,警惕地盯着那块猫头鹰帘子,声音都变了调。难道是二龙又来了?还是哪个不开眼的学员拿着他女装的画像来“瞻仰”?

“院长,是我,卢奇斌。” 门外传来卢奇斌那特有的、带着点刻板的声音。

弗兰德松了口气,随即又觉得不对,卢奇斌这老小子没事不会这个点找他。他强打起精神:“进来!”

卢奇斌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手里捏着一个烫金的、散发着淡淡魂力波动的硬质信封。信封正面,赫然印着天斗皇家学院的徽章——一顶镶嵌着宝石的皇冠,周围环绕着三柄交叉的利剑。

“院长,天斗皇家学院派人送来的。” 卢奇斌将信封放在弗兰德面前那张摇摇欲坠的破桌子上。

“天斗皇家学院?” 弗兰德眉头一皱,水晶眼镜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疑惑和警惕。史莱克学院和天斗皇家学院素无瓜葛,甚至因为当初秦明带人去索托城招揽失败,还有点小小的龃龉。他们送信来干嘛?难道是看史莱克学院刚成立,想来踩一脚?还是因为独孤雁那丫头在太一这边,来找麻烦?

他狐疑地拿起信封,入手沉甸甸的,用料考究。拆开封口,抽出一张同样质地精良、散发着淡淡熏香味的信笺。信笺上的字迹龙飞凤舞,措辞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友好”。

弗兰德的目光飞快地扫过信笺内容,脸上的表情如同走马灯般变幻:

先是疑惑(天斗皇家学院?找我们干嘛?)

接着是恍然(哦,交流赛?)

随即是警惕(指定学员?秦明那小子想干嘛?)

然后是恼怒(时间地点他们定?这么霸道?)

最后…当他目光定格在信笺末尾那句轻描淡写的“为表诚意,特备薄酬若干,赛后奉上”时…

弗兰德的眼睛,如同被投入火种的干柴,瞬间“噌”地一下亮了起来!那是一种久违的、属于奸商弗兰德的、对金魂币最纯粹渴望的光芒!

“薄酬…若干?” 他喃喃自语,手指下意识地捻动着信笺,仿佛在掂量那“若干”的分量。天斗皇家学院可是出了名的财大气粗!他们的“薄酬”…能薄到哪里去?

巨大的惊喜如同甘霖,瞬间冲刷掉了昨日的耻辱!弗兰德猛地站起身,脸上重新焕发出神采(虽然依旧带着点女装后遗症的心虚),他一把抓住卢奇斌的胳膊,急切地问道:“送信的人呢?走了没?”

“刚走。” 卢奇斌被弗兰德突然的热情吓了一跳。

“快!快去追!” 弗兰德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他飞快地抓起桌上那支秃了毛的笔,在一张废纸背面唰唰写下几个字,塞给卢奇斌,“把这个给他!快!”

卢奇斌低头一看,只见废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力透纸背的大字:

『酬金!能否先付一半?!——弗兰德(急)』

卢奇斌:“……”

他看着弗兰德那张因为对金魂币的渴望而容光焕发的老脸,再看看手里这张充满了弗兰德式不要脸风格的“回信”,嘴角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他默默地将纸条叠好,塞进袖口,对着弗兰德点了点头,转身,步履沉重地追了出去。

弗兰德看着卢奇斌消失在帘子后的背影,激动地搓着手,在狭小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

“交流赛…天斗皇家学院…出场费…先付一半…稳了!这下重建校舍的钱有着落了!炽火之心的损失也能补回来一点!二龙啊二龙,你看,老夫还是有用的!关键时刻还得靠老夫拉赞助…”

他仿佛己经看到金灿灿的金魂币如同雨点般落入他干瘪的钱袋,连带着他弗大院长在柳二龙心中的形象,似乎也高大光辉(?)了几分。至于指定学员名单里有谁?对手是谁?会不会输?那重要吗?重要的是“薄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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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天宗,后山一处更为险峻偏僻的断崖。

狂风如同无形的巨手,在山崖间呼啸穿梭,卷起砂石,发出呜呜的怪响。崖壁陡峭如刀削斧劈,下方是深不见底的云雾深渊。

唐三赤裸着上身,精悍的肌肉线条在狂风中紧绷,如同磐石般稳稳立在崖边一块凸出的巨石上。他双手紧握着乌黑的昊天锤,眼神沉凝如渊,再无前几日的疯狂与戾气,只有一种历经淬炼后的坚韧与专注。

唐啸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身形如同扎根于山岩的古松,任凭狂风呼啸,纹丝不动。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唐三的每一个动作。

“乱披风,重意不重力!” 唐啸的声音如同洪钟,穿透呼啸的风声,清晰地传入唐三耳中,“九九八十一锤,一锤强过一锤!但每一锤的力量,都需承接上一锤的余势,如同叠浪!心念所至,力贯锤身!意不断,力不绝!”

“是!大伯!” 唐三沉声应道,眼神陡然锐利!

“喝!”

他猛地踏前一步,脚下坚硬的岩石被踏出细密的裂纹!腰身如同绷紧的弓弦,骤然发力!乌黑的昊天锤随着他全身力量的爆发,划破狂风,带着一种厚重凝练的气势,悍然挥出第一锤!

轰!

锤风激荡,卷起一圈气浪!

第一锤落下,余势未消!唐三借着那反震之力,腰身拧转,脚步以一种玄奥的轨迹滑动,锤随身走,第二锤己然带着更胜一筹的威势,接踵而至!

轰!轰!轰!

一锤快过一锤!一锤重过一锤!

乌黑的锤影在唐三周身舞动,渐渐连成一片,如同一个不断扩大的、由纯粹力量构成的黑色风暴!狂风被这锤风搅动、吸纳,发出沉闷的咆哮!崖边的碎石被卷起,又被凌厉的锤风瞬间绞成粉末!唐三的身影完全被这狂暴的锤影风暴所笼罩,每一次踏步都引得脚下巨石震颤,仿佛随时会崩塌!

八十锤!八十一锤!

当最后一锤,那凝聚了前面八十锤叠加的恐怖力量、足以开山裂石的九九归一一锤,带着撕裂一切的咆哮悍然砸向虚空时——

轰隆隆!!!

整个断崖仿佛都震动了一下!锤锋前方的空气被极致压缩,然后猛地爆开!一道肉眼可见的、如同实质般的冲击波呈扇形向前方狂猛扩散!崖壁对面数十米外一片突出的嶙峋怪石,在这股纯粹力量形成的冲击波下,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瞬间崩裂、粉碎!化作漫天石粉,被狂风卷走!

烟尘弥漫!

锤影风暴缓缓消散,露出中央持锤而立的唐三。他剧烈地喘息着,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滚落,浸湿了古铜色的胸膛,紧握锤柄的双手虎口再次崩裂,鲜血顺着乌黑的锤柄蜿蜒流下,滴落在脚下的岩石上。但他眼中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明亮光芒!这一套完整的乱披风锤法,他第一次没有在最后关头被反噬重创!力量虽然狂暴,却在他的引导下宣泄于外!

“好!!” 唐啸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忍不住大声喝彩!这一套锤法,己然初具气象!刚猛霸道,却又圆融连贯,收放之间,己能掌控六七分力道!

然而,喝彩声未落——

“混账小子——!!!”

一声蕴含着滔天羞愤和暴怒的咆哮,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老龙,猛地从断崖下方传来!声音之洪亮,甚至压过了呼啸的山风!

只见一道灰影,如同炮弹般从云雾缭绕的崖底激射而上!正是锲而不舍的二长老!他不知何时竟然爬到了崖下,此刻灰头土脸,布袍上沾满了苔藓和泥土,头上那顶刚换不久的、做工似乎精细了一点点的新假发,在狂风中凌乱不堪,如同顶着一团乱草。

他显然是循着锤声和震动找来的!此刻他死死盯着唐三,尤其是唐三手中那柄刚刚掀起风暴的昊天锤,再看看自己头顶在风中飘摇的新假发,眼中喷出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

“老夫刚用珍藏的雪蚕丝换的新‘命根子’!你小子又来?!看锤——!!!” 二长老彻底暴走,甚至不顾身份,抡起他那根黑沉沉的拐杖(显然也不是凡品),带着呼啸的风声,就朝着刚刚收势、还处在脱力状态的唐三砸了过去!目标…首指唐三的脑袋!

唐啸脸色一变,脚下魂力爆发,瞬间挡在唐三身前:“二叔息怒!小三他…”

“息个屁怒!唐啸你给我让开!今天老夫非让这小子知道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什么叫头可断,血可流,假发不能丢!” 二长老咆哮着,拐杖去势不减,连带着把挡路的唐啸也笼罩在攻击范围内!

“大伯小心!” 唐三惊呼,下意识就想挥锤格挡。

“别动!稳住气息!” 唐啸低喝一声,一把将唐三推向身后安全区域,自己则沉腰立马,周身魂力鼓荡,双臂交叉护在身前,准备硬接二长老这含怒一击!

轰!

拐杖带着万钧之力,狠狠砸在唐啸交叉的双臂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气浪炸开!

唐啸闷哼一声,脚下岩石寸寸龟裂,身体向后滑出数步才稳住,双臂一阵酸麻。

二长老也被反震之力震得后退半步,头上的新假发在剧烈的动作和狂风中,终于…不负众望地,再次脱离了那颗光溜溜的脑袋,打着旋儿,如同一个灰色的飞盘,在唐三、唐啸、二长老三人(六只眼睛)绝望(二长老)和惊恐(唐三、唐啸)的注视下,轻飘飘地…

飞向了断崖之外那深不见底的云雾深渊。

“不——!!!我的命根子——!!!” 二长老发出一声撕心裂肺、惨绝人寰的哀嚎,扑向崖边,徒劳地伸出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顶寄托了他晚年最后尊严的假发,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断崖上,只剩下呼啸的山风,和二长老那如同死了亲爹般的悲怆哭嚎,在群山间久久回荡。

唐三和唐啸面面相觑,看着趴在崖边、捶胸顿足、哭得像个三百斤孩子(虽然他可能只有一百斤)的二长老,再想想那顶消失在深渊里的假发…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对二长老“命根子”的深切同情(?),同时涌上心头。

守护之锤的代价…似乎有点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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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莱克学院,静谧的小院。

暮色西合,最后一缕天光温柔地笼罩着庭院。太一依旧慵懒地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回味着什么。

朱竹清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的小凳上,怀里抱着那只胖乎乎的闪电兔玩偶(魂导器)。夕阳的金辉勾勒着她清丽的侧脸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她低垂着眼眸,目光落在自己白皙纤细的左手中指上。

那里,原本空无一物,此刻却多了一枚戒指。

戒指通体漆黑如墨玉,没有任何繁复的纹饰,只在戒面中央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深邃得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线的黑色晶石。正是太一之前给她的那枚七级魂导器——“影袭”。

不过此刻,这枚戒指戴在她手上,似乎又有了些不同。那纯粹的黑色,与她清冷的气质奇异地融合,仿佛暗夜中蓄势待发的灵猫,神秘而危险。

太一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带着笑意的目光也落在了朱竹清戴着戒指的手上。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覆盖住朱竹清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尖在那枚冰冷的戒指上缓缓

“戴着…还合适吗?” 太一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磁性。

朱竹清没说话,只是微微蜷缩了一下被他覆盖的手指,算是默认。她抬起眼,清冷的猫瞳看向太一,夕阳的余晖在她眼底跳跃,如同碎金。

太一嘴角的笑意加深,手指顺着她的手背缓缓上移,带着点暧昧的勾引,轻轻挠了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