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西斜。
橙黄的光晕把大白的毛色渲染的闪着金色的光。
闪金光的大虎趴在地上,百无聊赖的打哈欠,旁边是更加金光闪闪的阿雪围着她踱步。
而此时的谢止和南昭昭二人正对着大白僵持不下。
原因是鬼老建议两人搬到山下去,更有利于两人休养。
南昭昭也正有此打算,就叫来大白,想让它把谢止驮下去。
谢止却坚持自己能走,要把大白让给腿脚不便的南昭昭。
本就是他害得南昭昭伤了腿,他眼睛是看不见,但腿还好好的,找卫兴来领着他就成。
昭昭比他更需要大白的帮助,鬼老说了,再好的药也经不住伤患总是折腾。
下山的路有很多台阶,有些地方还因为被炸了曲折又不平坦。
“秋霜背我就成,你堂堂一个将军,山路崎岖,踉踉跄跄的不好看。”
骑着老虎下去,就算暂时眼盲,也还是威风不减的少年将军,南昭昭觉得这极衬他,才叫来大白的。
但谢止死犟啊。
“那我也让卫兴背我。”
南昭昭腿脚不便,捞过谢止的手臂把人往自己身边一拽,贴着他的耳廓出声:“彘奴,听话。”
南昭昭感觉谢止是因为吃醋才和自己又闹呢,但是哄人那得等晚上只剩他们二人时候才好哄。
最后谢止还是骑着大白,跟着虎躯行步的节奏,一步三晃的下了山。
山下原本就有几处院子,两人住进了南昭昭偶尔落脚时住的那一间。
晚间是只有西个人围坐一桌用的饭,柳逸尘没来,归红尘也不知跑哪里去了,谁也没想着找他。
鬼老专心喝酒吃肉,南昭昭则贴心的给谢止布菜,南时桉就在一旁默不吭声的扒饭,就是眼睛照旧没盯着菜,只滴溜溜在南昭昭和谢止身上打转。
一时南昭昭用帕子给谢止擦去嘴角残留的汤水,南时桉抿紧了嘴,想乐又不敢出声,谁知道他阿姐对待夫君是这么个样子啊,他姐夫脸都红了。
不敢想不敢想。
“昭昭,我自己能行。”谢止微微俯身,在南昭昭耳边小声道。
看不见而己,又不是瘫了不能动,他感觉若不是有外人在,南昭昭能首接喂到他嘴里。
南昭昭也确实是这样想的,明日还是各吃各的吧,看谢止这不自在的样子她现在就想把旁边两人赶走。
南昭昭看南时桉一眼,他立刻又低头扒饭。
谢止端起酒杯冲着鬼见愁的方向敬了一杯:“多谢鬼医先生特意赶来为我诊治,今日先以茶代酒敬您一杯,待我好了,再请您喝酒。”
说着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没办法,昭昭不让他喝酒,说是怕影响药效。
要说别的鬼老可能没兴趣,但喝酒那就不一样了:“嘿,那感情好,小昭那里有几坛子上好的玉冰烧,每次管她要都抠抠搜搜的,你能不能做主搬两坛来?”
谢止并不觉得自己能做南昭昭的主,甚至南昭昭有什么他也不清楚,正不知怎么答话,南昭昭先应声:“我那玉冰烧酿造繁杂,一年也得不了多少,还都让你喝了去,如今一共没剩几坛,你还惦记!”
话音一转,又说道:“不过你若是能尽快将我夫君调理好,剩下都给你了。”
鬼老哼哼唧唧的不爽:“哼,满天下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也就一个你了。”
谁人不是敬着他求着他的,还好她没相中自己孙子,不然这孙媳妇他可享不了,自己那傻孙儿他还是得稍微管管。
南昭昭丝毫不在意:“你就说要不要喝吧。”
“喝!”鬼老又干了一杯,心里惦记着玉冰烧,觉得入口的酒都不那么是滋味了。
谢止听到调理身体虽有些不自在,但医者面前也没什么了,而且昭昭多向着他啊,愉悦的情绪占了大半,又举杯冲另一边上了桌就安静吃饭的人:“小大夫也辛苦了。”
南时桉正看戏呢,没想到他姐夫还能记起自己这个当陪衬的“小药童”。
“不敢,多谢ji......ang军。”
好险,舌头打了几个弯饶了回来,差点就一时大意喊错了。
南时桉放下酒杯轻轻拍拍胸口,看了南昭昭一眼,阿姐可别又不让他待了。
南昭昭倒没当多大回事,就算喊错了也圆得回来,不算什么要紧事。
谢止却一愣,这药童声音......
“听你声音年纪倒是不大,居然能拜在鬼医先生门下,想必医术也是极好的。”谢止倒和他聊起来了。
南时桉求救般的望向南昭昭,怎么办?随他自己发挥继续编嘛?
“没有,只是鬼老曾救了我一命,没银子付药费,暂时跟在他老人家身边打个杂。”
南时桉觉得自己这么说应该没问题。以后谢止跟鬼老见面,自己可能就不在了,这个理由很说得过去。
谢止心想,今日见面鬼医虽随和,可在江湖上的名声可不是什么慈悲到会随便救人的人。
“原来如此,你家里没有别人了吗?”
南昭昭一开始以为谢止只是觉得饭桌上尴尬,才和小药童多聊两句,这会儿听他问起家人,心中闪过一丝警惕,但立刻又觉得不应该,谢止没有理由怀疑南时桉的。
不过南时桉的家人,确实没有了。
“嗯,我是个孤儿。”
谢止听见那道熟悉的少年嗓音这样说。
谢止放下筷子正色道:“抱歉。”
然后便没再说话了,试探不出,思索不得,猜测不到,先放放。
饭后鬼老就带着他的小药童走了,柳逸尘正好来找谢止,南昭昭也说要出去一下。
“谢止!将军!谢大将军!你可一定要帮帮我!”
“又怎么了你?”谢止扒拉掉他抓着自己袖子的手。
“那个啥,郡主和鬼医的关系好像很好是不是?”
“你想干嘛?”
“嘿嘿,鬼医下午给你扎针那一手实在太绝了,我.......我想拜他为师!”柳逸尘的眼里全是憧憬。
“那你去找鬼医,找我做什么。”谢止有些不耐烦,特意来找自己就是说这个?昭昭应该是故意避出去的,她的腿最好少乱跑的。
“那可是鬼医啊,我肯拜他未必肯收啊!”柳逸尘说。
谢止哼笑一声,“你也知道?”
“这不是现在咱是关系户,可以走后门嘛。”
柳逸尘本使了个眼色,意识到谢止看不见,点了点谢止的胳膊暗示了下。
刚才谢止就猜到了他的来意,看他真是喜滋滋地作此打算,不得不一盆冷水给他浇醒:“就算有关系,这关系也远了些,你别胜券在握的样子,鬼医先生不像是如此没有原则之人。”
而且他也不想麻烦昭昭,利用她的人际关系。
在他看来,鬼医和昭昭之间有朋友之谊,两人相处起来像是一对忘年交。
若鬼医本身没这个想法,别为这事坏了他们的情分。
“啊呀呀,我自然知道鬼医先生一生没收徒不会轻易应承,我自己呢,也算不得什么天纵奇才,只是想让你帮我提一提,打个底,哪怕是退而求其次的跟在他身边也做个小药童,我也无憾了。”
多少杏林中人都难得一见的鬼医,他不仅见到了,还说上话了,该知足的。
可是又觉得有机会不抓住自己就是王八蛋。
谢止却想起一件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