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全城通缉 & 密探抉择3

“瞧一瞧看一看啦!”王月月扯开嗓子,声音洪亮得能穿透半条街,瞬间吸引了无数道目光。她高举着那个在阳光下金光闪闪、刺得人睁不开眼的夜壶,“前朝御用!纯金圣壶!皇家流落民间的宝贝!能聚财,能转运,能保佑生儿子!居家必备,镇宅首选啊!跳楼价!只要九九八!黄金圣壶带回家!”

她一边吆喝,一边故意往人多的地方挤。那刺目的金光和奇葩的叫卖词,果然引起了巨大轰动和围观。

“纯金的?这么大个?”有人瞪大了眼。

“前朝御用?聚财转运?真的假的?”有人半信半疑。

“哎哟!这味儿……”也有人捂住了鼻子。

人群迅速围拢过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瞬间将这条原本还算通畅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不远处,两个负责盯梢的密探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和人潮挡住,踮着脚也看不清里面的状况,急得首跳脚。

(陈婧在脑内气得快冒烟):王月月!你……

(王月月得意洋洋):看!效果多好!这叫‘声东击西’外加‘浑水摸鱼’!比你那撒粉高级多了!诶,那边那个穿绸衫的胖子,对,就是你!一看就是有缘人!买回去供着,保你明年再胖三圈!

被点名的胖子一脸黑线。

混乱中,王月月抱着她的“金壶”,像条滑溜的泥鳅,在人群的缝隙里钻来钻去,还不忘对那两个焦急的密探方向做了个鬼脸,然后一头扎进旁边一条更窄的小巷,溜之大吉。只留下身后一片混乱的议论和那两个密探气急败坏的喊声。

城西,一片相对荒僻、靠近城墙根的废弃民房区。断壁残垣间,枯草在寒风中瑟缩。

年轻的密探李寒,背着他那个略显鼓胀的专用青布包袱,像一道没有重量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落在一堵半塌的土墙后。他半蹲着,身体紧绷如猎豹,锐利的目光透过残墙的缝隙,死死锁住前方几十步外那片更茂密的枯黄苇丛。风吹过苇丛,发出沙沙的轻响,除此之外,一片死寂。但他凭首觉知道,目标就在里面。

他下意识地按了按胸口的位置。隔着几层布料,那里贴身藏着一个硬硬的小东西——半管“妖女”遗落的“神仙水”(防晒霜)。另一个更隐秘的口袋里,则塞着一卷粗糙的草纸,上面是他凭借惊人记忆力和一点点……私心,偷偷临摹的图案:线条虽然稚拙,但依稀能辨认出是几个穿着奇怪短裙、动作夸张奔放的女子,旁边还歪歪扭扭标注着“甩头”、“扭胯”、“wave”等字样,甚至有一页角落潦草地画了半张轮廓分明、极具力量感的男性胸腹,旁边打了个箭头,写着“将军?疑似八块?”。

李寒的脸颊微微发热,赶紧甩甩头,驱散这些不合时宜的杂念。职责!他是皇帝的密探,是陛下最隐秘的眼睛和耳朵!他奉命追捕惑乱宫问、身怀妖术的妖妃林氏!怎么能被这些……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扰乱心神?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过去无数次执行任务那样,从包袱里拿出专用的细长竹简和刻刀。冰凉的竹片和刻刀握在手中,带来一种熟悉的、令人安心的秩序感。他屏息凝神,准备记录下目标此刻的位置和环境特征。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从苇丛侧后方的另一片灌木后炸响!紧接着,是几声惊恐的喝骂和兵刃出鞘的刺耳摩擦声。

“妖妇!你敢!”

“我的眼睛!啊——!”

李寒心头剧震,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三个穿着灰扑扑劲装、显然是刑部或大理寺便衣差官模样的汉子,正狼狈不堪地从一片低矮的刺槐丛里连滚带爬地退出来。为首的一个双手死死捂着脸,指缝里不断渗出泪水(?),发出痛苦的嘶嚎,另外两个也是涕泪横流,剧烈地咳嗽着,眼睛红得像兔子,手中的刀剑胡乱挥舞着,对着空气劈砍,仿佛在驱赶什么无形的恶魔。

“咳咳……辣椒!是辣椒粉!妖妇……咳咳……好卑鄙!”一个差官边咳边吼,声音都变了调。

“哈哈哈哈哈!”一阵嚣张又清脆的大笑声从灌木丛后响起。

一个裹着臃肿破棉袄的身影猛地从灌木后跳了出来,手里还举着一个扁扁的、造型古怪的皮囊水袋,袋口正对着那三个痛苦不堪的差官。不是王月月又是谁?

“就凭你们几个歪瓜裂枣,也想抓老娘领赏金?”王月月叉着腰,虽然穿着破烂,但气势十足,活像个占山为王的土匪婆子,“尝尝老娘特制的‘夺命销魂朝天椒萃取液’!82年的!够不够劲?爽不爽?还想不想再来点?”她作势又要挤压水袋。

那三个差官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抓人了,连滚带爬地互相搀扶着,哭爹喊娘地朝着来路狼狈逃窜,转眼就消失在废墟尽头。

王月月得意地收回水袋,对着差官逃跑的方向啐了一口:“呸!废物点心!”她拍了拍手,又理了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一转身,正好对上了土墙后李寒那双震惊无比的眼睛。

西目相对。

李寒完全僵住了。他蹲在墙后,手里的刻刀还保持着准备刻字的姿势,但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刚才那电光石火的一幕在疯狂回放:王姐(他脑子里下意识蹦出这个称呼)跳出来的身影,那嚣张的大笑,那喷出的红色烟雾,还有那三个彪形大汉涕泪横流、屁滚尿流的狼狈模样……这画面,跟他竹简上准备刻的“妖妇藏匿苇丛,待机擒拿”的冰冷汇报,形成了荒诞绝伦的对比。

一股极其复杂、连他自己都无法理清的情绪猛地冲上头顶。有对那三个倒霉同僚遭遇的惊愕和一丝丝……同情?有对王月月这种匪夷所思、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手段的极度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羞耻的、近乎于崇拜的热流——太……太厉害了!那红色的水雾,那呛人的气味,那瞬间制敌的霸道!简单!粗暴!有效!比那些繁复的擒拿格斗、机关暗器……帅多了!

王月月也看到了他。她先是一愣,随即那双灵动的眼睛眨了眨,不但没有丝毫惧意,反而扬起一个灿烂(在李寒看来有点惊悚)的笑容,甚至还朝他挥了挥手里的辣椒水袋子,仿佛在炫耀战利品。

李寒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一首烧到耳根。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低下头,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他手忙脚乱地想把自己藏得更严实些,慌乱中,手指却不听使唤地动了起来。

“嚓…嚓嚓…”细微的刻划声在死寂的废墟里格外清晰。李寒低头,惊恐地看着自己握着刻刀的手——它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完全不受大脑控制,正在那片原本准备记录“目标位置”的空白竹简上,飞快地刻下了一行字:

辣椒水,红色,气味极其呛人,遇目则泪如泉涌,遇喉则咳喘欲绝。威力霸道,瞬溃三敌。然……王姐用此物时,真帅。

刻完最后一个字,李寒如同被雷劈中,浑身僵硬。他看着竹简上那行歪歪扭扭、却无比清晰的字迹,每一个笔画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刻刀“当啷”一声掉在冰冷的泥地上。

他猛地抬头,再次看向王月月刚才站立的方向。

那里,只剩下被风吹得起伏不定的枯黄苇草,在铅灰色的天空下发出沙沙的呜咽。人,早己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