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端详着药碗里可疑的“西域秘药”,眼神锐利如刀。
“西域可有教人识得维C?”
陈婧冷汗瞬间湿透内衫,王月月却在脑中狂笑:“大郎,喝药!”
沙盘推演时,陈婧的激光笔光点精准落在峡谷隘口:“此处用回音壁原理,可造千军万马之势。”
王月月突然扭腰抢过身体:“或者我跳个草裙舞,保管敌军眼珠子掉一地!”
将军心神大乱劈碎沙盘:“妖女!休扰本将心神!”
王月月攀上他脖子,红唇轻启:“我要公主抱……”
将军萧景琰的书房,空气凝滞如铅。窗外晨曦初露,几缕微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窗棂,在紫檀木桌案上投下斑驳暗淡的光影,却驱不散室内的沉郁。他端坐案后,面前摊开的兵书泛着陈旧纸张特有的冷硬气息,更衬得他眉宇间锁着一道化不开的冷峻。案头那碗汤药兀自冒着稀薄的热气,深褐色的药汁在青瓷碗底微微晃荡,氤氲出一股混合着苦涩与难以言喻的、类似酸橙的气息。
门扉被轻轻推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这片死寂里显得格外刺耳。
陈婧端着另一碗药,脚步放得极轻,几乎无声地踏入这片属于萧景琰的领地。她努力控制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脚下不是坚实的地板,而是薄脆的冰层。将军并未抬头,目光依旧焦着在兵书艰涩的字句间,然而陈婧后背的寒毛却一根根竖了起来,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冰水,从头顶浇下,让她指尖冰凉。
她将药碗轻轻放在将军面前那碗汤药的旁边,动作轻得没有一丝声响。
“将军,”她的声音刻意放得平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此药以三七活血化瘀为主,辅以……辅以西域秘传的提气之方,能加速伤口愈合。”她特意强调了“西域秘传”西个字,试图将一切可能引起怀疑的元素都推给那片遥远而神秘的疆域。
萧景琰终于抬起了眼。
那目光并不暴烈,却锐利如打磨了千年的古剑,沉静中带着洞穿一切的寒意。他并未去看那碗新药,视线反而落在了先前那碗药汁上,碗沿还残留着一点可疑的、带着奇异清新气味的橙黄色粉末痕迹——那是王月月昨晚偷偷研磨维C泡腾片时不小心洒落的。
他修长的手指伸出,指尖轻轻拂过碗沿,捻起那点细小的粉末。动作慢条斯理,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意味。
“西域……”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在寂静的书房里激起细微的回响,每一个字都敲在陈婧紧绷的心弦上,“可有教人识得……”他略作停顿,目光如鹰隼般锁住陈婧瞬间变得有些苍白的脸,“维C?”
“维C”两个字,被他清晰地吐出,带着一种奇特的现代感,与他一身冷硬的古代甲胄格格不入,却如同炸雷般在陈婧脑中轰然爆开!
冷汗瞬间从她额角、后背密密麻麻地渗出,浸透了薄薄的里衣,带来一片黏腻的冰凉。她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呼吸都停滞了。大脑一片空白,所有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和借口,在这两个字的审判下,瞬间化为齑粉。
「卧槽!翻车了翻车了!」王月月在她脑子里发出尖锐的、带着幸灾乐祸意味的警报,「露馅了姐妹!这吴彦祖plus脑子开过光吧?维C都能闻出来?他属狗的吗?!」
王月月那咋咋呼呼的声音如同沸油浇进冰水,瞬间炸开了锅,带着一种没心没肺的兴奋,疯狂冲击着陈婧几乎要崩溃的神经。「别慌!稳住!看我表演!」她尖叫着,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跃跃欲试,「西域神药!包治百病!长生不老!实在不行就说他肾虚需要大补!男人嘛,都吃这套!」
这念头如同魔咒,王月月那蛮横不讲理的精神力量瞬间汹涌而至,蛮横地抢夺着身体的控制权。陈婧惊恐地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五指张开,目标首指那个还冒着热气的药碗!
“将军!”王月月的声音彻底取代了陈婧的冷静,带着一种浮夸的、近乎谄媚的调调,猛地从陈婧口中飙出,尖利得划破了书房的凝重,“药凉了可就糟践了这西域神方了!快,趁热喝!大郎,喝药啦——!”
那一声“大郎”,尾音拖得又长又飘,带着王月月招牌式的无厘头戏谑,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整个书房死寂一片。
“啪嚓!”一声脆响!萧景琰面前那只青瓷药碗,竟在他骤然紧握的掌心下西分五裂!深褐色的药汁混杂着细碎的瓷片,瞬间泼洒开来,污了摊开的兵书,在紫檀木桌面上肆意横流,留下一片狼藉的深色印记。几滴滚烫的药汁甚至溅上了他玄色的衣袖,迅速洇开。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药汁滴落桌面的“嗒、嗒”声,以及陈婧(或者说此刻是王月月)那声“大郎”的余音在死寂中回荡,显得无比刺耳和荒谬。
萧景琰的手依旧按在碎裂的瓷片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他缓缓抬起眼,那双总是蕴着寒霜的眸子,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难以置信的荒谬、被冒犯的震怒、以及一种更深沉、更危险的探究。目光如淬了冰的刀锋,狠狠剜在僵立当场的陈婧脸上。
“你——”他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冰碴子,“再说一遍?”
王月月操控着身体,完全无视了将军那足以冻死人的目光和满桌狼藉。她甚至夸张地拍了拍胸口,仿佛刚刚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脸上堆满了浮夸的“心疼”表情,声音甜腻得能滴出蜜来:“哎哟喂!将军您瞧瞧!多好的西域神药啊!就这么白白糟蹋了!这药可金贵着呢,能壮阳补肾,延年益寿!您这手劲儿也太大了,真是可惜了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弯下腰,伸出那只没被控制住的手——这动作由王月月做出来,竟也带上了几分夸张的做作——想要去收拾那片狼藉的桌面。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