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中奇毒,命不久矣,并非无药可医,实乃不愿医治罢了。我只想见见那与姐姐费尽心力保住的孩子,不知这些年他是否安好。我定要为他留下可保性命之法。
乘坐马车十余日,方至上京郊外,于一处小院前停下。我与天冬下了马车,推开院门,屋舍虽有人清扫,但因多年无人居住,透着一股破败之象。“今日便如此吧,早些歇息。”
次日拂晓,“主上,该用药了。此药苦涩,这是蜂蜜水,可润口。近日主上操劳,还望好生歇息。”天冬将汤药呈于我前。
天冬乃我自乞丐窝中拾得,彼时她正与犬争食,其眼中流露出的坚毅不屈,恰似姐姐。
我将她带于身侧,“天冬,持此信前往郑将军府,告知主家午后拜访郑将军。”
我静静地凝视着手中的玉佩,思绪渐渐飘远,回忆起曾经问过姐姐是否后悔过。姐姐的回答是那么坚定,她说她不后悔,还说我不明白。
如今,姐姐己经被我小心翼翼地埋葬在这片宁静的土地之下,仿佛她只是静静地沉睡了一般。而我站在这片土地上,心中却充满了无尽的哀伤和绝望。
我凝视着那微微隆起的土堆,仿佛能透过它看到姐姐那温柔的笑容。我知道,她再也不会醒来,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关心我、照顾我了。
而我呢?或许我也会葬身于此地吧。这片土地见证了姐姐的离去,也将见证我的终结。我不禁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生命在这一刻变得如此脆弱和无常。
然而,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我留给天冬一间铺子,那是我最后的一点财产。虽然这间铺子无法让他大富大贵,但至少可以保证他衣食无忧,不至于流离失所。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在大地上,我和天冬一同前往郑将军府。一路上,我们都沉默不语,只有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响。
当我们来到郑将军府门前时,天冬将那块玉佩交到了看门小斯的手中,并让他通报一声。我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中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门缓缓地打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他突然开口问道,声音有些低沉。
我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这些年的经历在我脑海中不断闪现,有痛苦,有悲伤,也有对未来的迷茫。
进府后,在书房坐下,他突然出声,“你是否还想要离开呢?”
他的问题让我一愣,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他,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我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缓缓抬起头,望向他。他的黑发如墨般垂首,剑眉英挺而斜飞,宛如凌厉的剑光,透露出坚毅和果敢。
那双黑眸细长而锐利,犹如深邃的夜空,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嘴唇轻抿着,削薄的线条勾勒出他分明的轮廓,犹如雕刻大师的杰作散发出冷峻而威严的气息。
我默默地将玉佩递到他面前,沉声道:“在你有生之年,如果大皇孙遇到了危险,你一定要保住他的性命。他的子嗣艰难,又没有母族可以依靠,对其他皇孙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所以这件事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做到。”
他凝视着我手中的玉佩,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问道:“既然他对其他皇孙没有威胁,那你为什么还要我保他呢?”
我深吸一口气,解释道:“这只是以防万一,这也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好的安排了。”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
接着,我又说道:“琴,我要带走。从此以后,你我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我也该离开了。”
“不留吗?此后此地亦可为你家。”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挽留之意,但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心中的恨意如潮水般汹涌。
“娇妻幼子在怀,是否幸福?”我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你以为我留下,你的幸福尚能维持?闻你夫人乃你费尽力气娶回家,姐姐出事时,你却伴于她人身侧,莫非你不惧我出手,让她们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有些尴尬,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我并不知晓她对我的爱意,我将她视为朋友,亦如家人一般,而她也从未言明对我的喜爱。
我无从得知,若是知晓,必然会将此事说个明白。我对我的妻子可谓是一见倾心,我深深地爱着她。”
我抬起头,目光径首与他相对,眼中的恨意毫不掩饰。“你不明就里,郑墨寒,你这一句不知晓,便妄图将所有都抹杀。你不知晓,便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姐姐的付出。”
我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其中的愤怒却如火山喷发般压抑不住。他的解释在我听来,不过是苍白的借口罢了。。
好一个不知晓!你可知道她为你付出了多少心血?若非是你,她怎会中毒,又怎会遭受如此重伤?即便你对她并无爱意,可你也曾亲口许下诺言,要护她周全。
然而,我万万没有料到,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最需要你的时候,你竟然会弃她而去,转而不顾一切地去追求你的妻子。
即便你对她并无爱意,但看在她为你倾尽所有的情分上,你也应该守护她的安全,让她免受伤害。
可你呢?你不仅没有做到这一点,反而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离她而去,这实在是让人痛心疾首!
我之所以没有对你动手,完全是因为姐姐,她对你的爱。。但从今天起,你我之间便如同陌路之人,再无任何瓜葛。我实在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最终忍不住对你痛下杀手。
听到这些话,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摇晃起来,仿佛失去了支撑一般,向后退了一步。他的双眼布满血丝,通红一片,显然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开口问道:“你……你是否想见他一面?大皇孙是你唯一亲人,我……我可以为你安排。”
然而,她却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冷漠地回答道:“不必了,我该做的都己经做了。你若是心中对姐姐还有一丝愧疚,就将这份愧疚弥补给姐姐的孩子吧。
毕竟,这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也是她生命的延续。把琴给我吧,我也该离开了。”我抱起琴,起身离去,眼前突然一阵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