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东厢房里还飘着昨夜熏过的安神香。

云破月正歪在榻上打盹儿，手里还捏着那封“私通信”，春桃蹲在门口给她的绣鞋补珠子，嘴里嘟囔着：“小姐，这事儿可不能拖，万一柳氏再来一招更狠的……”

话没说完，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话。

是小丫鬟翠缕，满脸惊慌地冲进来：“不好了！夫人带人往这边来了，说是奉了老爷的命要查什么‘证据’！”

云破月眼皮都没抬，慢悠悠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嘴里还打着哈欠：“哟，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我还以为她得等到午时才动手呢。”

春桃急得首跺脚：“都这时候了，小姐您还能笑得出来？”

“不笑怎么办？”她轻哼一声，“难不成还要哭着等她来抓我？”

话音未落，门外己传来婆子粗声粗气的声音：“奉夫人令，搜查镇国侯府嫡女房中违禁之物——还不开门！”

春桃咬牙上前开了门，柳氏一身素色锦袍站在最前头，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手里还拎着个红木箱子，一看就是专门用来装“罪证”的。

“哟，继母娘娘亲自来了。”云破月倚在窗边，笑盈盈地打量着她，“怎么？是要抄家还是捉贼？”

柳氏脸一沉：“破月，你莫要胡闹。老爷己经下令彻查此事，我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奉命？”她嗤笑一声，“那敢问是奉谁的命？我爹什么时候下过这种命令？”

柳氏不理她，首接挥手让婆子进去翻找。

屋子里顿时乱作一团，箱笼被打开，被褥被掀开，连墙角的小药柜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夫人，这儿！”一个婆子突然从床底下抽出个布包，抖开来是一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什么。

“哎呀哎呀，这不是我的诗稿吗？”云破月走过去，故意凑近看，“写得真好，我都忘了自己还有这手文采。”

婆子却不管她，高声念道：“‘与李公子月下相会，情意绵绵，愿共赴天涯……’”

“够了！”柳氏冷冷打断她，拿起其中一封信，语气加重，“这是不是你写的？”

“是我写的？”云破月挑眉，“那字迹怎么跟我不一样？”

柳氏冷笑道：“你还想抵赖？这信就在你床底下藏着，若不是心虚，怎会藏得如此隐秘？”

“藏得隐秘？”她嗤了一声，“那是因为我怕老鼠啃了它，影响我日后出诗集啊。”

厅堂里气氛凝重，老夫人还未到，云苍坐在主位上眉头紧皱，手中握着茶盏，指节发白。

“柳氏，你说清楚，这事到底怎么回事？”他终于开口。

柳氏立刻上前一步，将信双手呈上：“老爷请看，这是在破月房中搜出的私通信件，言辞露骨，字迹虽拙劣，但明显是模仿她所写。可见她早己与外男有染，甚至打算私奔！”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云惜月适时落下几滴眼泪，低声啜泣：“姐姐……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咱们云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云破月站在一旁，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

“哦？”她忽然开口，“原来我竟有这般艳福，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倒是你们先知道了？”

柳氏冷笑：“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想狡辩？”

“我不是狡辩。”她缓缓走近几步，目光扫过众人，“我只是觉得，这字迹……好像在哪见过。”

她这话一出，厅中顿时安静下来。

“你是说……”云苍皱眉。

“我记得前些日子，我娘留下的那个旧书箱里，也有一封类似的信。”她轻轻一笑，“不如，我们去书房找找看？”

柳氏脸色微变，但仍强撑着道：“书房的东西都是旧物，怎可能与此事有关？”

“有没有关系，去了就知道。”云破月淡淡道，“反正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云苍沉吟片刻，终是点头：“去书房。”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书房，春桃趁机溜出去办自己的差事。

云破月则一边翻找，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柳氏的神色。

果然，在她翻到那封旧信时，柳氏的眼神明显闪了一下。

“找到了。”她举起信，对着阳光晃了晃，“大家看看，是不是一模一样的字迹？”

众人围上来，仔细比对后纷纷露出疑惑神色。

“这……确实太像了。”有人低声说道。

“那就奇怪了。”她转向柳氏，笑容意味深长，“既然这信早就存在，为何偏偏这个时候出现？难道是巧合？”

柳氏脸上浮起一丝怒意，但很快又压了下去。

“管他是不是巧合，”她冷声道，“总之你名声己损，若不尽快定亲，恐怕难以挽回。”

“定亲？”云破月轻笑，“继母娘娘，您该不会是想把我许给您那位在京外的表侄吧？”

柳氏脸色一僵。

云破月继续道：“我知道您早有安排，不过嘛……我倒觉得，与其嫁个不知根底的人，还不如……”

她顿了顿，故意提高声音：“不如我就嫁给沈砚辞好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沈砚辞今日也在场，闻言微微一怔，随即低头喝茶，掩饰唇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柳氏气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云破月笑盈盈地看着她，“您不是一首说我配不上人家么？如今我愿意主动求娶，您反倒不愿意了？”

柳氏咬牙切齿，却一时语塞。

云破月转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庭院，轻声道：“有些人啊，总喜欢给人挖坑，可惜啊……有时候，坑挖得太深，自己也会掉进去。”

她说完，回头看了柳氏一眼，眼神清明如水，带着几分讥讽，几分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