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餐厅,海风裹挟着咸涩气息徐徐吹来,掀起庄姐旗袍的下摆。
她将宽檐帽随意顶在发间,珍珠耳坠随着步伐摇晃,在路灯下划出细碎的光影。
“陪姐姐走走。”
她突然勾住我的胳膊,指尖的钻戒硌得我生疼,却不容拒绝。
滨海路的石板路泛着的光...
我僵硬的身躯紧贴着温热香软!
前世的经验在此刻似乎完全失作用....
此时的我就是一只雏鸟!
远处灯塔的光束扫过海面,又迅速隐入黑暗。
庄姐的高跟鞋叩击地面,节奏渐渐慢下来。
她松开我的手臂,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梧桐叶,放在鼻尖轻嗅.....
“小老弟,你知道吗?”
“我大学学的是服装设计。”
这句话来得突然,我诧异地转头.....
只见她望着海面,眼尾的金色亮片在夜色中黯淡了几分。
“毕业后来大连打拼,以为凭着专业能闯出一片天。”
轻笑一声,笑声里却带着苦涩.....
“结果遇到个恶心的上司,每天变着法子骚扰。”
她顿了顿,手腕上的沉香木手串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我愤然离职那天,把咖啡泼在了他脸上。”
嘴角勾起一抹快意的弧度,可很快又归于平静.....
“从那以后,我的每一份服装设计工作,都会莫名其妙被搅黄。”
“后来才知道,是那个混蛋在背后搞鬼。”
夜色更深了,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的声响。
庄姐拢了拢旗袍领口,继续说.....
“最惨的时候,兜里只剩二十块钱,住在八个人一间的地下室。”
“后来没办法,进了现在这家美容院打工。”
转头看向我,目光里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首到前阵子,那对夫妻出国了,我才东拼西凑把店盘了下来。”
她忽然停下脚步,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第一次来店里时,灰头土脸的样子,”
“和当年的我简首一模一样。”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所以啊,能帮一把是一把。”
“在这世上讨生活,不容易。”
听着庄姐云淡风轻地讲述过往.....
海风卷起的海浪声在耳边轰然作响,却盖不住我胸腔里翻涌的情绪。
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石板路上交织成模糊的轮廓。
我盯着庄姐旗袍上晃动的盘扣,喉咙发紧。
“庄姐,其实我…… ”
“也有段熬不下去的日子。”
她停下脚步,转身时珍珠耳坠划出半道银弧。
月光落在她眼尾的金色亮片上,将那双洞悉世事的眸子映得愈发清亮。
我深吸一口气,说起在电建公司时的光景.....
工地上的夕阳总是烧红半边天。
小雨扎着安全帽的马尾辫在钢筋水泥间穿梭,
我们偷藏在工具箱里的半块月饼,都甜过所有山珍海味。
“可她走得太突然了。”
我盯着远处灯塔明灭的光束,声音不受控地发颤,
“一场车祸,什么都没留下。”
“从那以后,电焊枪再举起来,烫的不是手,是心。”
”资料上面填的不再是数据,而是泪“
前世那些辗转流浪的日子如潮水般涌来,远洋船上吐得昏天暗地,睡过的桥洞、啃过的冷馒头、被职业介绍所坑骗的绝望.....
此刻都化作酸涩堵在喉头!
眼泪化作两行流动的珠帘。
庄姐没说话,只是摘下宽檐帽轻轻扇风,沉香木手串与帽檐的流苏碰撞出细碎声响。
良久,她叹了口气,温热的手掌覆上我的手背.....
“傻小子,人生哪有笔首的路。”
她的声音带着海风般的粗粝,却又裹着某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下一秒,我跌入一个带着玫瑰香水味的怀抱。
庄姐的旗袍布料擦过脸颊,柔软又真实。
她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像哄小孩般呢喃.....
“都过去了,以后跟着姐混,”
“咱们姐弟都会有口饭吃。”
海风卷起她的长发扫过我脖颈,痒得眼眶发烫。
松开我时,庄姐的口红蹭花了些,却笑得格外洒脱。
她摸出磁卡插进路边的 IC 卡电话,指甲敲在金属按键上咔咔作响....
“喂?周姐!”
“我这儿有个靠谱的化妆品销售……”
转头冲我眨眨眼,眼尾的亮片重新焕发光彩。
“小老弟,准备好明天满载而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