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江辰找到了余沫沫。

我坐在街对面的咖啡厅里,靠窗的位置视野绝佳。

谢玉怀坐在我旁边,慢条斯理地用小勺搅动着杯中的咖啡,金属与瓷器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这出戏,闹得有点难看了。”他朝窗外抬了抬下巴。

“谢总不喜欢?”我轻抿一口拿铁,泡沫沾在唇上,“我倒觉得,狗咬狗的戏码,百看不厌。”

街道上,曾经的救世主和受害者已经撕打在一起。

江辰揪住余沫沫的头发,双眼通红,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困兽。

“都是你!要不是你这个贱人,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余沫沫也不是善茬,指甲毫不留情地在江辰脸上划出几道血痕。

“江辰你算什么男人!连个女人都搞不定,现在把气撒我身上?”

“我为你放弃了一切!”江辰的声音嘶哑,带着破音的绝望,“公司没了,家没了,我什么都没了!”

他彻底失控,双手死死掐住了余沫沫的脖子。

“你为什么要勾引我?为什么要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余沫沫的脸涨得通红,眼中满是恐惧,但嘴里的话却愈发恶毒。

“我就是看不惯林婉容那副清高样!凭什么她什么都有!”

我放下咖啡杯,饶有兴致地看着。

“我就是想让你更依赖我,离不开我!”余沫沫像是疯了,歇斯底里地尖叫,“防汛堤就是我找人弄坏的!我做的!怎么样!”

她的声音尖利,穿透了整条街道。

不远处,几个举着自拍杆的年轻人瞬间兴奋起来,镜头立刻对准了她,嘴里念念有词:“卧槽家人们!惊天大瓜!她承认了!她亲口承认了!”

“闭嘴!”江辰惊恐地想去捂她的嘴。

但晚了。

周围的路人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纷纷掏出手机,闪光灯和录制红点亮成一片。

我拿出手机,慢悠悠地拨通了报警电话。

“喂,警察同志吗?我要举报,有人当街承认自己故意破坏防汛公共设施。”

“地址是民主路和解放街的交叉口,对,就是那个户外大屏下面。”

挂断电话,我迎上谢玉怀探寻的目光。

他笑了:“直播是你安排的?”

“我只是匿名给几个想红想疯了的主播提供了一条线索。”我晃了晃手机,“告诉他们,这里有年度大戏的现场门票。”

不到五分钟,警笛声由远及近。

两名警察快步上前,厉声喝道:“都住手!”

余沫沫看到制服,瞬间腿软,瘫坐在地上。她看着周围无数对准她的手机镜头,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我没有……我没有犯法……”她抖着声音辩解,“我就是……就是跟他开个玩笑!”

其中一名警察面色严肃:“有人举报你涉嫌故意毁坏财物罪和危害公共安全罪,请你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余沫沫彻底慌了神,她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指向江辰:“是他!是他指使我这么干的!”

江辰的脸早已没了血色,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余沫沫疯狂地尖叫起来,“你说过你恨不得林婉容死掉!你说只要她还在一天你就一天不痛快!”

江辰僵在原地,在无数镜头的注视下。

警察看向江辰,“请你也配合调查。”

两人被分别铐上手铐,推上了警车。

我看着警车远去,心中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不是解脱,不是快意,而是一种空虚的满足感。

“这样值得吗?”谢玉怀问。

我转身离开咖啡厅。“至少真相大白了。”

当天晚上,各大社交平台都在疯传这段视频。

女子街头承认破坏防汛设施害死人的话题冲上热搜第一。

网友们义愤填膺,纷纷谴责余沫沫的恶行。

有人扒出了江辰和余沫沫的身份,连带着林婉容的“死亡”真相也被曝光。

舆论彻底一边倒。

我躺在床上,刷着手机里的评论。

“这种女人就是毒瘤!”

“江辰也不是好东西,知情不报!”

“可怜的林婉管,被这两个人渣害死了!”

我关掉手机,闭上眼睛。

终于结束了。

三个月后,法院的判决书下来了。

余沫沫被判十二年有期徒刑,数罪并罚。

江辰被判八年,公司资产全部查封拍卖。

我站在法院门口,看着余沫沫被押上囚车。

她透过车窗看向我,眼中满是恨意和不甘。

“林婉容!你不得好死!”

我没有任何表情。

江辰走过我身边时,停下了脚步。

“婉容,我——”

“闭嘴。”我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谢玉怀走到我身边,“回去吧。”

我点点头,转身离开。

一个月后,我将名下所有资产整合,成立了“林婉容受害者援助基金会”。

一个月后,我将名下所有资产整合,成立了“林婉容受害者援助基金会”。

消息一出,谢玉怀第一个打来电话,语气里带着一丝犹豫。

“真要用你的名字?这会让你一直活在公众的视线里。”

我正签着文件,头也没抬。

“以前也在,只不过是在别人的剧本里。现在,我来写。”

基金会专门为那些在亲密关系中受到伤害、被辜负的女性提供法律和心理援助。

地址,就选在那栋曾让我绝望的别墅。

我请了最好的建筑师,将原本阴郁压抑的格局全部推倒,换成了通透的玻璃幕墙和开放式庭院。

曾经困住我的牢笼,如今阳光可以洒进每一个角落。

开业那天,记者、律师、志愿者。

还有许多慕名而来的女性,将不大的院子挤得满满当当。

有记者将话筒递到我嘴边。

“林小姐,有人说你这是在消费自己的悲剧,你怎么看?”

我接过话筒,看着提问的年轻记者,笑了笑。

“如果消费我一个人的悲剧,能终止更多人的悲剧,这笔买卖,我觉得很划算。”

全场先是安静,随即爆发出掌声。

我站上临时搭建的讲台,看着台下那些或迷茫、或悲伤、或期待的眼睛。

“我曾经死过一次。”

我开口,声音清晰而平静。

“但那场蓄意的谋杀,让我看清了枕边人的伪善,也让我学会了如何真正为自己而活。”

“这个基金会,就是我想告诉所有姐妹的——你的痛苦,不是你的错。”

“你的新生,必须由你自己亲手夺回。”

掌声雷动。

我看见谢玉怀站在人群后方,正低声和一个志愿者交代着什么。

察觉到我的目光,他对我比了个口型:“讲得不错。”

仪式结束后,人潮散去。

他走到我身边,递来一张机票,顺带吐槽。

“林大善人,演讲气势很足,就是短了点,没听够。”

我斜他一眼:“想听长的得另外付费。”

目光落到机票上,是飞往新西兰的。

“你自己的公司不用管了?”我询问道。

“已经远程遥控了。”他答得理所当然。

“再说,给基金会未来的荣誉理事兼老板娘当司机和保镖,也算是拓展新业务。”

我没接话,只是看着他。

他收敛了玩笑的神色,认真地看着我。

“林婉容,过去的事都翻篇了。现在,去一个还没去过的地方,看看不一样的风景,好不好?”

我接过机票,嘴角终于扬起一抹轻松的弧度。

“好,不过说好了,旅费AA制。”

我看着他,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不是爱情,而是友情,是理解,是支持。

“好。”我点点头。

飞机起飞前,我收到了一封信。

是江辰从监狱里寄来的。

信封上写着我的名字,笔迹还是那么熟悉。

我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写着五个字:

“我错了,对不起。”

我看着这五个字,心中毫无波澜。

太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我将信撕成碎片,在飞机的舷窗前,让它们随风飘散。

在万米高空中,那些碎片像雪花一样飞舞,最终消失在云层里。

就像我的过去,彻底消失了。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温暖。

林婉容死了。

但我还活着。

谢玉怀坐在我旁边。

轻声说:“新的开始。”

“是的。”我睁开眼睛,看向窗外的蓝天白云。

“新的开始。”

我终于自由了。

真正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