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幕僚团队加入后,定远县衙仿佛注入了一股清泉,原本繁杂的事务被梳理得井井有条,各项新政推行得愈发顺畅。
刘晔以其全局视野,协助龙天策制定了《定远三年发展纲要》,将开垦、水利、纺织、教化等事务分门别类,列出优先级与具体措施,让所有人都有了清晰的目标;邓铿则以其精湛的文墨,将龙天策的政令细化为通俗易懂的条文,配合房衍的算术能力,将赋税、徭役等制度调整得更为合理,既保证了县衙的运转,又最大限度减轻了百姓负担;杜哲更是带着工匠和百姓,在全县范围内掀起了兴修水利的热潮,新挖的沟渠如同毛细血管,将清水引入一片片干涸的农田。
这股蒸蒸日上的势头,落在黄伦等人眼中,却成了扎眼的针。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定远的控制力正在飞速流失——百姓们不再围着他们转,而是更愿意相信县衙的新政;乡绅们开始动摇,有人甚至偷偷向刘晔请教如何改良土地;连县衙里的旧吏,也渐渐向夜凌靠拢,不再对他们言听计从。
“再这样下去,我们就真的成了摆设!” 黄伦的书房里,李乡长(上次被扔进河里后虽保住性命,却己吓破胆,对黄伦更加依附)面色惨白地抱怨,他的绸缎庄因为新织坊的冲击,生意一落千丈。
旁边的王地主(黄伦的姻亲,垄断了定远半数的粮铺)也沉声道:“那个杜哲修的水渠,首接通到了南坡的荒地,那里若是种上粮食,我的粮价就得再降三成!绝不能让他们成了气候!”
黄伦端着茶杯,手指在杯沿,眼中闪过阴鸷的光:“他们不是想做事吗?那就让他们做不成!明着来我们斗不过,暗地里的手段,难道还怕了他们?”
一场针对新幕僚团队的“绊子战”,悄然拉开了序幕。
最先遭殃的是负责户籍与土地丈量的邓铿。
为了厘清多年混乱的田界,邓铿带着几个衙役,拿着绘图工具和账册,前往与王地主土地接壤的张村。刚到村口,就被一群手持锄头的“村民”拦住了去路。
“你们要干什么?这是王老爷的地,谁敢动?” 为首的壮汉(王地主的管家)横眉立目。
邓铿出示县衙文书:“奉县令大人令,丈量田界,厘清赋税,是为了让百姓公平纳税,并非侵占谁的土地。”
“什么公平纳税?我看是想趁机抢地!” 管家一挥手,“给我打!把他们的东西砸了,看他们还敢不敢嚣张!”
一群人蜂拥而上,将邓铿带来的账册、绘图工具抢过去撕的撕、砸的砸,还推搡着邓铿和衙役,嘴里骂骂咧咧。邓铿虽有文胆,却无武力,被推得一个趔趄,胳膊撞在石头上,顿时青了一块。
“这是县衙的公务!你们敢抗命?” 邓铿又气又急。
“抗命又怎样?有本事让你们县太爷来!” 管家嚣张地吐了口唾沫,带着人扬长而去。
邓铿狼狈地回到县衙,看着被撕碎的账册和摔坏的工具,气得浑身发抖。龙天策听闻此事,脸色铁青,却按住了要去理论的黄强:“这是故意激怒我们,不能中了圈套。”
没过几日,杜哲负责的水渠工程也出了问题。
一段刚修好的引水渠,夜里被人挖开了一个大口子,渠水汹涌而出,淹没了附近的几亩农田(恰好是黄伦家的佃户)。佃户们哭喊着跑到县衙告状,说是杜哲修的水渠质量差,才导致溃堤,要求赔偿。
杜哲赶到现场,一眼就看出那缺口是人为挖开的——断口整齐,边缘还有铁锹的痕迹。可佃户们被人挑唆,根本不听解释,只是哭闹着要赔偿。黄伦带着几个乡绅“恰好”路过,假惺惺地劝道:“杜先生,看来是工程有疏漏啊,还是先赔偿百姓损失,平息民愤要紧。”
杜哲气得脸色发红,却苦于没有证据,只能先安抚百姓,承诺会查清此事,再做处理。
接二连三的麻烦,开始针对房衍。
房衍负责核算织坊的收益和粮食调配,需要定期与外地商人交易。可最近几次,外地商人要么借口“货物被劫”,迟迟不送布匹;要么就是送来的粮食掺杂了大量沙土,根本无法食用。房衍派人去查,发现是黄伦的亲信在半路威胁商人,要么扣货,要么强迫他们以次充好。
“这些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房衍将账本拍在桌上,眉头紧锁。织坊的收益若断了,不仅影响百姓收入,连县衙的资金周转都会出问题。
最阴险的是针对刘晔的算计。
刘晔负责制定全局规划,常需要查阅县衙的旧档案。一次,他在翻阅关于黄伦家族土地来源的旧账时,发现关键几页被人撕毁了。他询问负责保管档案的老吏,老吏支支吾吾,只说“不知何时弄丢了”。
更有人暗中散布谣言,说刘晔“蓝发蓝眸,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是来定远“图谋不轨”的,甚至编造说他与叛军有勾结,试图挑拨龙天策与刘晔的关系。
谣言传到龙天策耳中时,他正在和刘晔讨论秋收后的粮食储备计划。龙天策看着刘晔平静的侧脸,突然道:“外面的谣言,刘先生听到了?”
刘晔抬眸,蓝眸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笑道:“听到了。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的伎俩,不足为惧。大人若信我,我便继续做事;若不信……”
“我若不信,当初就不会亲自下厨招待先生了。” 龙天策打断他,语气坚定,“先生的才干,我看在眼里;先生的为人,这一个月的考察,早己证明。那些谣言,不过是黄伦等人黔驴技穷的手段罢了。”
刘晔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微微颔首:“多谢大人信重。”
玉倾城也察觉到了这些暗流,她没有首接介入,而是默默做了两件事:一是带着织坊的妇女们,将新织出的优质布匹,亲自送到几个被威胁的外地商人手中,晓以利害,承诺县衙会保障他们的安全和利益,稳住了商路;二是让识字的幕僚们,将黄伦等人多年来兼并土地、欺压百姓的旧事,整理成通俗易懂的故事,悄悄在各村流传,让百姓们看清谁才是真正为他们着想的人。
夜凌则加强了对刘晔、邓铿等人的保护,暗中派人盯着黄伦的亲信,收集他们破坏公务、散布谣言的证据。黄强和吴天狼更是憋了一肚子火,几次请命要去“教训”那些闹事的人,都被龙天策按住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龙天策看着窗外,金发黑眸中闪过一丝冷冽,“他们越是跳得欢,露出的马脚就越多。等我们收集到足够的证据,就能一举将他们连根拔起,永绝后患。”
黄伦等人的绊子,确实给新团队制造了不少麻烦,让各项工作进展受阻,甚至一度让部分百姓产生了动摇。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些阴招不仅没有打垮刘晔等人,反而让新团队更加团结,让龙天策清除旧势力的决心更加坚定。
邓铿在夜凌的保护下,带着更多人手,重新丈量了田界,将王地主管家闹事的证据公之于众,让百姓看清了谁在阻挠公平;杜哲查出了挖渠的真凶,虽然对方矢口否认,但人证物证俱在,让黄伦等人颜面扫地;房衍在玉倾城的帮助下,打通了新的商路,织坊的收益不仅没降,反而因为布匹质量好,价格更高了。
暗流依旧汹涌,但新的堤坝正在一点点筑起。黄伦等人的威胁,如同秋后的蚂蚱,蹦跶得越欢,离灭亡就越近。
属于定远的“新篇章”,注定要在与旧势力的反复较量中,才能真正铺展开来。而每一次阻挠,每一次化解,都让新的秩序更加稳固,让百姓更加认清谁才是值得信赖的人。县衙的灯光,依旧亮至深夜,那光芒中,不仅有对未来的规划,更有了对抗黑暗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