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的黑影晃着铜钱走近时,我正用袖口擦着嘴角的哈喇子。月光把他飞鱼服上的铜钱补子照得锃亮,我越看越觉得像超市卖的油炸馓子,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金条?师傅藏哪了?是不是埋在破庙院子里?我之前挖过三回,就挖出半块发霉的月饼。"
黑影摘下面具,露出张蜡黄的脸,左眼角有道刀疤,跟我家隔壁王屠户杀年猪时划的口子似的。"在十三陵,"他声音沙哑,像吞了把沙子,"但得先过阴兵这关。"他扔来个油纸包,里面滚出枚金条——卧槽,真的金条!还带着烤红薯的香味,难道师傅藏金条时顺便烤了红薯?
我抱着金条往怀里塞,道袍口袋被撑得鼓鼓囊囊,走路都晃荡。李队长开车来接我时,看见我鼓鼓囊囊的道袍,眉头皱得像个包子:"钱多多,你怀里揣了多少铜钱?"
"没多少没多少,"我拍了拍金条,油纸包上渗出油印子,"就...几块废铁。"车子驶往十三陵,窗外的树影在月光下晃成鬼画符,我摸着金条越想越不对劲——烤红薯味的金条,怕不是阴间流通的货币吧?
十三陵的神道在雾里像条灰黑色的带子。我踩着湿漉漉的石板往前走,鞋底粘了不少青苔,走一步滑半步,跟跳霹雳舞似的。李队长突然拽住我,手指着神道西侧的石马:"钱师傅,你看那睛..."
石马的眼睛里嵌着两枚铜钱,在雾里闪着光,跟超市冰柜里冻着的鱼眼睛似的。我掏出罗盘,指针猛地扎进北面的密林,把罗盘都戳出个洞。林子里的雾气浓得化不开,每棵树上都缠着褪色的白幡,幡上的"阴兵借道"西个字被雨水泡得模糊,像谁用毛笔在宣纸上晕开了墨。
"等等,"我蹲下身扒拉石马蹄子,"这马脚底下是不是藏了铜钱?"话音刚落,石马突然动了动,前蹄抬起,差点踩在我脚上。李队长举着强光手电一照,石马嘴里叼着个布包,布包上绣着"永乐年制",边角都磨破了,露出里面金灿灿的...玉米?
"阴兵也爱吃煮玉米?"我掏出桃木剑,剑穗上的招财猫铃铛"叮当"响,"怪不得刚才闻到烤红薯味,感情这阴兵借道还带野餐呢?"密林深处传来铜锣声,雾气里浮出无数穿飞鱼服的影子。我数了数,前排的阴兵扛着绣春刀,后排的竟然挑着担子,担子上盖着白布,隐隐飘出炖肉的香味。
"钱多多,小心!"李队长开枪射击,子弹穿过阴兵身体,打在后面的炖肉锅上,"噗"地溅出一锅肉汤。阴兵们突然停下脚步,前排的举刀,后排的...竟然拿出汤勺,朝着我们泼来热汤!
"卧槽!阴兵炊事班?"我用道袍一挡,热汤泼在防水面料上,滋啦作响。绣春刀跟着砍来,刀刃上凝着油花,看来刚切过肉。我挥剑格挡,桃木剑撞上绣春刀,发出"当啷"一声响,跟菜市场砍骨头似的。
"李哥!瞄准炖肉锅!"我边打边退,阴兵们端着饭碗追来,碗里飘着蛋花和木耳,"这哪是借道,分明是出来打牙祭的!"李队长换了弹夹,瞄准最大的那口锅,"砰"地一声,锅盖飞起来,里面滚出个...烤红薯!
阴兵们见炖肉锅被打翻,顿时乱了阵脚。我趁机抢过挑担子阴兵的扁担,扁担上刻着"御膳房"三个字,包浆圆润,能卖不少钱。李队长捡起地上的烤红薯,红薯皮上竟刻着阴文,拼成一句话:"金条藏于槐仙眼。"
我掏出怀里的金条,对着月光一照,金条中间果然有个小孔,孔里嵌着颗黑色的珠子,跟鱼眼睛似的。珠子突然发亮,照出密林深处的石碑,上面刻着"槐仙冢"三个字,石碑裂缝里卡着半块金条,同样带着烤红薯味。
"师傅把金条藏在槐仙冢了!"我刚要跑,手腕上的"财"字胎记突然发烫,金条里的黑珠滚到我掌心,变成颗眼球,瞳孔是枚铜钱,正滴溜溜地转着。眼球里映出太和殿黑影的脸,他手里拿着把刀,刀上刻着"分金定穴"西个字,正对着破庙的方向。
我的手机在这时响了,是王寡妇打来的,听筒里全是哭喊声:"钱多多!破庙的井冒金光了!好多铜钱从井里往上冒,跟下饺子似的!"
我看着掌心的眼球,又想着破庙的井,突然明白——师傅当年不仅藏了金条,还把槐仙的眼睛封在井里!而这些带烤红薯味的金条,根本不是金子,是用槐仙眼的怨念炼成的阴钱,能在阴阳两界通用!
密林深处的石碑突然裂开,爬出无数根须,根须上挂着烤红薯和炖肉的残渣,看得我首犯恶心。掌心的眼球突然爆发出强光,我看见黑影站在破庙的井口,手里的刀正对着井里的槐仙眼,而井里冒出的铜钱上,都刻着我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