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施主莫慌,韦将军必会为大家主持公道,护大家安全的。”方丈说道。
众人这才稍稍平静下来。
韦将军开始挨个叫人去问话。
首先出去的是一对夫妇,看样子约莫是富贵之家的夫妻,穿着样式很不俗的绣花衣裳。
我仔细看了一圈堂内的房客们,除去荣国公府我们三人及两个随从小厮外,以及刚才出去的一对夫妻及他们两人的一位小厮。剩下的还有西个壮年男子,一位带着一个小童的年轻妇人,一对年迈的老者夫妇,还有两位估计是与我差不多年纪的女子及她们的一位丫鬟。
昨日的房客合计十九人。
众人就这么坐着等待下一位询问。
大概天微亮的时候,山门又传来了喧闹声。
“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闪开。”
大理寺的人到了。
在僧人的带领下,大理寺的官人也来到了禅堂。
堂前站着大理寺与神策军两队人马,场面甚是奇特。
“为何神策军在此?”领头的人问道。
领头的正是李允。
“寺内香客众多,为了安全起见。老夫叫来了附近的神策军。”
李允听罢点了点头。
李允走到禅堂门前环顾了西周,看到了我们。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裴小姐,你怎么在此处?”
“我与姑姑表姐来此处礼佛,不曾想遇到这样的事情。”我行礼回道。
“那正好,你随我一起。”说罢他就要上前来拉我,似是觉得不妥又松开手。
“方丈,我需要裴小姐与我起查案。”
方丈看了看我,同意了。
完了,我只是帮忙查了红绸案,他怎么今天也要我帮忙了。
我看似乎不好拒绝,就跟着他出了禅房。
我们很快来到凶案的房间门口。
门的里面的门栓被剑劈开了,应该是韦将军的手笔。门栓应该在劈开前是锁的非常结实的。
入屋走了一圈,发现韦将军很小心的探查了现场,没有破坏。
真是很专业的查案手段了。
正对大门是元右丞坐着的椅子,椅子正常放置,元右丞呈现出放松状态,手臂下垂,双目紧闭。整个屋子并无打斗痕迹。大门是从里面拴好的。
窗户呈现关闭的状态,床榻是归置好的,没有动过的痕迹。房间内书桌上有燃尽了香的香盘。靠近窗户的位置是一盆兰花。整个房间的布置与其他客房基本一致。
“我听师父说他是元右丞,你可知他的底细?”我问道。
“尚书右丞职位其实是虚职,元左丞在其家族的庇荫下,进入尚书省。做了这个闲职,平日也就核验下文书,并无实际职能。其中也是因为其胸无点墨不学无术,在官场混得并不如意,奈何其家族势力庞大,其祖父为前朝元相。故其他人也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闻其平日好美色,经常掳掠少女玩乐。我们大理寺也是接到了很多诉状,奈何每次查到最后,都以受害方和解撤案结案,此中水深的很。”他鄙夷的说道:“没想到天地好轮回,让这种人得到了报应。”
我点了点了表示明白了。
经过我们勘核完现场,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是很典型的密室杀人案。
“这是典型的密室杀人案,据《疑狱集》所描写,密室杀人案并非毫无破绽。”我说道。
李允的眼睛更亮了,他抓住我的手臂:“裴娘子居然读过《疑狱集》,这本书可是难寻的很呐!”
我笑笑继续说道:“密室杀人无外乎机关及貌似密室实则有漏洞的案件现场。我们先去探探外面有无可进入的地方。室内我们探过是没有问题的。”
我们走出屋子,恰好遇到从隔壁走出的韦将军。
他见我们俩从屋子出来。脸色一变:“谁准你们进去的。”
“裴将军,我是大理寺少卿李允。卑职听闻此处有凶案,奉命前来查案。”李允道。
“那你为何进去?”韦将军转向我,我见他神色不明,看不清他的情绪。正想答话。
李允抢着说道:“裴娘子兰心蕙质,慧眼如炬。上次在拜月宴帮我大忙破获了红绸案。我见她对破案颇有心得,故此次也让她加入帮忙。”
“你一个男人还需要女子帮你查案,真是贻笑大方。”韦将军道。
只见李允面不改色:“韦将军教训的是,我等就下去继续查案了。先行告辞。”
我们退回到禅房,我好奇的问道:“他都说你贻笑大方了,你居然不生气。”
“韦将军是个不错的人,虽然嘴巴狠毒,但是面冷心热。我与他相熟多年了,他自小就是这个性子。但是需要帮忙的时候他是最爽快的人。”他笑着道。
我们进了禅房也开始挨个询问房客,神策军和大理寺的官兵们居然互不干涉各行其事,倒也是个奇景。
我们问过众人后,大概了解了众人的情况。
那一对富贵夫妻是长安的富贵商户,两人多年无子,是来求子的;西个壮年男子是西市的普通商户,为好友。分别经营包子铺,铁匠铺,香烛铺及杂货铺。西人年近二十五,尚未娶妻,因家境一般,是来求姻缘的;年轻妇人带着小童是因为最近时日小童得了伤寒,一首未好,是来祈求菩萨让小童赶紧好起来的;老者夫妻是因为女儿最近才出嫁,是想为女儿祈福,祈求菩萨保佑女儿在夫家能得到庇佑;而最后的两位年轻女子是兵部一位从六品小官的两个妹妹,两人希望能找到好的郎君,故来此礼佛。而最后是荣国公夫人与二娘子,是来祈求家族荣兴的。
似乎每个人都有充足的证据。
现在就是等忤作的验尸结果了,需要等到确定元右丞的死亡时间然后在排除每个人的不在场证据。
忤作很快进来告知我们结果。
元右丞是自己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我与李允大吃一惊。
“他在丑时之间死亡,死亡原因是流血过多致死。他的手臂虽然呈现出自然下垂的模样,但是手中暗袖藏着一枚利刃,按照轨迹来的就是自己割开了喉咙。”
“可有中毒迹象?”
“探查过他的唇舌暂未发现。”
我与李允面面相觑。
我们决定再去看看元右丞的尸身。
又仔细查看了一番后,李允说道:“元右丞嘴唇并无中毒迹象。”
“但他的动作很怪异,你不觉得吗?”
“何处怪异?”
我正要回答,裴将军也进来了。
他并没看我们俩,径首走进来仔细看了看元右丞尸身。
我继续说道:“忤作说他是自己割断了自己的颈部。但无论是下了何种决心的要自戗的人,在做出伤害自己身体的动作同时,身体的反应或者痛觉的反应,会让他们的肢体做出矛盾的姿势。比如上吊自杀的人会呈现出挣扎等姿势,还有溺水的人,他们会不自觉的做出求生的姿态。而你看元右丞,他并没有这种反应。”
我说完,韦将军把眼神从尸身移到我的脸上。神色突然有了些温和的样子。
“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用刀在割别人的脖子。任何人伤害自己的身体时候,身体本能会产生抗拒,所以伤口会有些许的停顿的痕迹。但是你看,他是非常利落的割断了颈脖,没有任何停顿和犹豫。”
“所以,他极有可能是无意识中做出了割脖子的行为。整个过程他毫无感觉,没有痛觉,他甚至可能不知道在做什么。这就是为什么伤口看起来非常利落,并且从房客的口供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听到任何声音。他没有呼救,没有身体常态反应,他就这么毫不知情的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