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广播戛然而止，教室瞬间陷入死寂，连墙上的钟摆声都像被捏碎了。

林砚舟站在讲台前，笑了，笑得像个刚拆开棺材盖的人。

“现在这地方，”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兴奋，“越来越像个大型活体实验室。”

“活体实验室？”顾晓雪警惕地看着他。

“没错。”林砚舟一边拆书包，一边甩出三样东西：“自拍杆、耳麦、充电宝。”

“你想干什么？开荒野求生首播？”李泽傻眼。

“不是。”他卡上手机，点开首播平台，动作熟练得像练习了无数次：“我要首播打假——弹‘琴室怪谈’。”

教室一片懵逼。

“你疯了吗？！现在这种鬼地方，你还去弹鬼曲？！”李泽爆炸了，“是怕死得不够快吗？！”

“怕死才要去。”林砚舟咬着嘴角，眼里带着一丝偏执的笑，“我怀疑，这‘怪谈’就是困住我们的钥匙。”

他指了指头顶：“昨天晚自习后到现在，我们从没离开过这间教室。有没有人想过……其实我们早就不在‘学校’了。”

空气仿佛凝住。

顾晓雪死死盯着他：“你要赌命？”

“赌命可以输，但赌真相不能躲。”

【首播己开启：午夜琴室打假，见鬼算我输】

【当前观众：5人】

“走了，今晚，弹一曲《告别》，看看谁跟我说再见。”

——

· 凌晨0:00，教学楼东侧琴房。

他推开门，风像从棺材里刮出来，冷得像冰刀划在骨头上。

昏黄的灯光下，五架钢琴一字排开，角落那台琴，琴盖半开，琴凳歪在地上——像刚有人匆匆走开。

“自己看。”他对首播镜头说，“门是我开的，但琴凳……没人碰，为什么歪着？”

【弹幕：】

-【你不要命了吧兄弟】

-【卧槽……就是这琴室，校花失踪的地方！】

-【快跑！】

-【真的假的？她不是心脏病死的吗？】

-【你懂啥，心脏病只是借口】

林砚舟坐下，手指搭上琴键。

D调，低音区，冰凉、钝硬、像尸体的骨节。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弹出《告别》的前八个音符。

——音符如同掉进水里，刚响起，空气里突然多了一种细微的声音。

“滴……滴……滴……”

不是水声。

是断断续续的——铃声。

他猛地抬头，首播镜头晃过去——

地板缝隙里，静静躺着一串断裂的银色铃铛，铃铛在自己晃动，每响一下，琴键就自己跟着抬一下。

像有人在“复制”他刚才弹的旋律。

弹幕炸了：

-【后面有人弹！！】

-【疯了疯了，真的有东西！】

-【兄弟快跑吧别首播了！】

-【妈呀！！】

林砚舟盯着琴盖，它缓缓自己合上了——

但琴键，却还在自己按动。

啪！

天花板上的灯爆了一盏，火星洒落，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告别》的旋律，忽然切入副段，速度暴增。

像什么东西在急切地“回应”他——

不，是逼他继续弹。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绕过琴身，走到琴后。

然后他看到了。

琴身底下，一双穿着白色校鞋的女生脚，静静地伸出来。

脚踝处系着一串断裂的铃铛，白鞋上沾着早己干涸的红色，像血。

他蹲下，颤着手，试图掀开遮住她的裙摆——

砰！

琴室门自己猛地关上，发出巨响！

首播画面瞬间黑掉。

等手机重新亮起来——

地板上，什么都没了。

那双脚、铃铛、血迹，全都不见了。

只有一地散落的灰尘，和断裂的琴弦，像是刚刚拉扯过什么。

弹幕爆炸：

-【？？？刚才那是谁？！】

-【快说！你看见了谁？！】

-【砚舟快跑！！】

-【别挂！别挂！】

他没有回应，只是缓缓弯腰，捡起地上最后一枚铃铛。

铃铛反面，刻着一行小字：

——“林乐音·留”。

他怔住，低声呢喃：“……她真的来过。”

——

· 第二天清晨。

校方通报：

【“昨夜琴室异常开启，现场发现未干的红漆痕迹，无安全隐患。请勿造谣。”】

林砚舟坐在教室角落，翻出自己昨晚的首播记录。

可是——

整场首播，消失了。

平台后台、云端回放、缓存，全无。

像从未发生过。

他皱眉，低头翻书包，想找昨晚捡到的铃铛。

可拉开夹层——

铃铛不见了。

只剩下一张残破的老照片：

照片里，一个扎着马尾、穿着校服的女孩，站在那架黑色钢琴前，笑得很灿烂。

她身后墙上，挂着一排奖状：

——“林乐音”。

照片背面，歪歪扭扭写着一句话：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弹琴，希望没人听见我哭。”

——

林砚舟抬头，望着窗外空无一人的操场，嘴角浮出一丝冷笑。

“林乐音，你在等谁听见？”

“——等我，还是等……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