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绝谷现生机

玄鸟卫！药王谷！那狼烟的颜色！

是玉髓燃烧所致！那不仅仅是示警的烽烟！

那是…传递信息的密文载体？！沈知微点燃烽火时加入的玉髓和硝石，并非仅仅是为了让火焰更旺！

她在用生命最后的力量，向可能看到这烽烟的玄鸟卫或药王谷势力，传递至关重要的信息！

信息的内容，必然是那鸩羽催化蛊毒的真相，甚至是…齐敏忠通敌叛国的铁证！

她早就计划好了！从她决定点燃烽火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想过自己能活着离开！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这消息送出去，为了给他争取一线生机！

“知微！”萧执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嘶吼，滚烫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滴落在沈知微冰冷的额头上。

就在这时！

“呜——呜——呜——！”

苍凉、雄浑、带着金戈铁马之气的号角声，如同滚滚闷雷，从卧虎堡方向，穿透黎明的薄雾，清晰地传来！

紧接着，是隐隐约约、如同海潮般席卷大地的喊杀声和战马的嘶鸣！

烽火，起作用了！卧虎堡守军被惊醒了！

戎狄奇袭的计划，被这望北崖上以生命点燃的狼烟，彻底粉碎！

然而，这迟来的号角，对崖顶的两人来说，却如同最残酷的挽歌。

沈知微的唇角，那抹艰难维持的、虚幻的弧度，终于彻底凝固、消散。

她睁开的眼缝，缓缓地、无力地合拢。探在她颈侧的手指，再也感受不到那丝微弱的跳动。

怀中，那具温软的身体，正在迅速地冰冷下去。

烽燧的火光，映照着萧执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和他怀中那如同沉睡、却再无声息的身影。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那冲天的、带着淡金光泽的狼烟，和那穿透云层的、苍凉的号角声。

望北崖的风，呜咽着，卷起灰烬和血腥，吹向无尽的远方。

望北崖顶的风，呜咽着卷过染血的岩石，拂动萧执散乱沾血的发丝。

他抱着沈知微冰冷的身躯，如同抱着世间最珍贵的琉璃，又像抱着一块即将碎裂的寒冰。

那支暗金色的螺旋箭矢，如同最恶毒的诅咒，贯穿在她左胸，箭尾在晨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身下蔓延的血泊，颜色已变得暗沉粘稠。

卧虎堡方向传来的厮杀号角声，此刻听来，遥远得如同另一个世界的回响。胜利的曙光，照不进他心底的万丈寒渊。

就在他心神俱裂，万念俱灰，甚至生出抱着她一同跃下这万丈深渊的疯狂念头之际——

“唳——！”

一声清越悠长、穿透云霄的鹰啼，陡然在头顶响起！

萧执猛地抬头！

只见一只神骏非凡、翼展近丈的雪白巨鹰，正盘旋在望北崖上空！

鹰背上，隐约可见一个娇小的身影！

那巨鹰盘旋数圈，锐利的鹰目似乎锁定了崖顶，随即发出一声更加急促的啼鸣，双翼一收，竟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崖下那被浓雾笼罩、深不见底的幽谷俯冲而去！

瞬间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药王谷！雪翎雕！是薛回春！

一个微弱的、如同火星般的希望，骤然在萧执死寂的心湖中点燃！

薛回春！那个医术通神的老怪物！他来了！就在这绝谷之下！他能救知微！他一定能！

“知微！撑住！师父来了！”

萧执对着怀中毫无声息的人儿嘶吼，仿佛要将这信念强行注入她冰冷的身体。

他不再犹豫，甚至顾不上处理自己肩头崩裂、不断渗血的伤口和体内狂暴冲突的冰火之力！

他解下身上残破的玄色外袍，小心翼翼地将沈知微连同那支致命的金箭一起包裹、固定在自己胸前。

动作轻柔至极，仿佛在对待易碎的珍宝。然后，他站起身，目光如电般扫过崖顶。

秦苍冰冷的尸体躺在不远处，燃烧的烽燧映红了他安详的侧脸。萧执眼中闪过一丝沉痛，但此刻，他必须活着！为了知微！也为了给所有死去的人讨回血债！

他迅速从一名死去的玄甲亲卫身上扒下相对完好的皮甲和披风，穿戴在自己身上，遮住了满身的血污和破碎的衣衫。

又将几把还能用的劲弩和箭囊背在身上，最后，他走到鬼面那无头的尸体旁，目光落在那张碎裂的、画着血眼的面具上。

他蹲下身，从面具的碎片下，摸出一块半个巴掌大小、非金非玉、刻着扭曲鬼影的令牌——影阁“鬼面”的身份令！

又从那具被他一爪捏碎头颅的尸体腰间，扯下一个沉甸甸的、绣着诡异符文的小皮囊。

做完这一切，萧执最后看了一眼秦苍，又看了一眼那依旧冲天而起的淡金狼烟，眼神决绝。

他走到悬崖边，下方是翻腾的云海，深不见底。

没有绳索，没有退路。

只有一腔孤勇和怀中冰冷的人儿。

“抱紧我，知微…我们跳！”

萧执低吼一声，用残存的、被冰火之力折磨得痛苦不堪的内力护住周身要害，尤其是怀中的沈知微，然后朝着那雪翎雕消失的方向，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