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我站在镜子前第N次整理衣领。今天要陪江雨柔去医院复查，这比我前世第一次融资路演还紧张。

"儿子，你领子都快被你搓出火星子了。"老妈端着豆浆倚在门框上，"不就是去医院吗？至于这么隆重？"

"妈，这是基本礼仪。"我义正言辞，顺手把头发又抓乱了一点——据说这样看起来更自然。

老妈撇撇嘴："得了吧，上周见江雨柔也没见你这么捯饬。"她突然压低声音，"对了，这是我烤的蔓越莓饼干，带给那姑娘。"

我接过精致的饼干盒，惊讶地发现这次居然没有烤焦，形状也很规整："妈，您这是...报班了？"

"跟着小红书学的！"老妈得意洋洋，"现在你妈我也是有粉丝的美食博主了！"

我："..." 难怪最近厨房总是飘出奇怪的糊味。

市立医院门口，我老远就看到了江雨柔。她今天穿了件淡蓝色连衣裙，头发松松地挽起，站在晨光中像幅水墨画。走近了才发现，她手里也拿着一个小纸袋。

"早。"她轻声打招呼，递过纸袋，"给你带的早餐。"

我受宠若惊地接过，里面是两个精致的三明治，面包边切得整整齐齐，火腿和芝士的厚度几乎分毫不差——这刀工，不愧是学霸！

"谢谢！"我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问，"你吃了吗？"

"嗯。"她点点头，目光落在我手中的饼干盒上，"这是...？"

"我妈非要我带给你。"我递过去，"她最近沉迷烘焙，家里都快成面粉加工厂了。"

江雨柔接过盒子，小心地打开，取出一块饼干尝了尝："...好吃。"

"真的？"我松了口气，"看来我妈终于找到人生方向了。"

精神科在五楼。电梯里，江雨柔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指节都泛白了。我鬼使神差地握住她的手："别紧张。"

她的手冰凉纤细，像握着一块玉。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抽开，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诊室门口己经排了不少人。有位老太太一首念叨着"我儿子没病"，旁边的大学生模样的男生低头玩手机，耳朵里塞着耳机；还有个穿西装打领带的中年男子，正对着电话那头咆哮："这个项目必须今天搞定！"

"我们去那边等吧。"江雨柔指了指角落的长椅。

刚坐下，护士台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和护士争执——是周浩！他左臂打着石膏，脸上还有淤青，看起来狼狈不堪。

"我说了我没问题！"周浩暴躁地拍着桌子，"是我爸非要我来做什么心理评估！"

"同学，请安静。"护士无奈地说，"没有预约不能见医生。"

周浩一扭头，正好看到我们，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你们...怎么也在这？"

江雨柔下意识往我这边靠了靠。我挡在她前面："陪朋友复查。你呢？摔跤了？"

周浩的表情像生吞了只苍蝇："关你什么事！"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江雨柔！"护士喊到名字，"李医生在3诊室等你们。"

李医生是位和蔼的中年女性，说话轻声细语。她先问了江雨柔最近的睡眠和饮食情况，又做了些简单的测试。

"最近情绪波动大吗？"李医生翻着病历问道。

江雨柔摇摇头："好多了。"

"有按时吃药？"

"嗯。"

我在一旁坐立不安。江雨柔确实按时吃药了——虽然是在我监督下。

李医生突然转向我："你是...？"

"同学。"我赶紧回答，"一起准备物理竞赛的。"

"哦～"李医生推了推眼镜，"江雨柔最近在学校表现怎么样？"

"特别好！"我如数家珍，"物理竞赛满分，年级第二，还帮同学补习..."

江雨柔悄悄拽了拽我的衣角，耳尖微微泛红。

李医生笑着记录："看来社交功能改善很多。上次你说的那个'表哥'，现在情况如何？"

我头皮一麻。完了，这茬还没过去！

"呃...挺好的！"我硬着头皮编，"最近升职了，还准备要孩子..."

"是吗？"李医生似笑非笑，"双相患者稳定到能要孩子的程度，看来治疗得很成功啊。"

我后背瞬间湿透。这医生也太敏锐了吧！

检查结束后，李医生调整了用药剂量："下次复查记得带上你父亲。"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这位'表哥'。"

走出诊室，我和江雨柔同时长舒一口气。

"那个..."我尴尬地挠头，"关于我表哥..."

"叶玄。"江雨柔突然停下脚步，"谢谢你。"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她脸上，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我知道你没有表哥。"

我的心跳漏了半拍："你...你知道？"

"嗯。"她轻轻点头，"但谢谢你编这个故事。"

我们沉默地走到医院门口。正当我想说点什么缓解尴尬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玄！江雨柔！"

转身一看，苏教授拎着公文包快步走来，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父亲？"江雨柔明显愣住了，"您怎么..."

"李医生给我打电话了。"苏教授喘着气说，"她说你今天状态很好，还交到了新朋友。"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前世面对投资人时都没这么怂过！

"叶玄，"苏教授突然问，"听说你有个患双相情感障碍的表哥？"

我："..." 这话题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江雨柔轻轻拽了拽父亲的袖子："爸..."

"我就是好奇。"苏教授笑了笑，"能稳定到准备要孩子的程度，治疗得很成功啊。"

这语气...怎么跟李医生一模一样！我额头渗出冷汗："那个...其实..."

"好了，不逗你了。"苏教授拍拍我的肩，"谢谢你陪雨柔来医院。下周实验室有个研讨会，你也来吧。"

我受宠若惊地点头。苏教授转向女儿："雨柔，爸爸今天请了假，陪你吃午饭好吗？"

江雨柔的眼睛亮了一下，轻轻点头。临走前，她悄悄塞给我一张纸条："明天图书馆，别忘了。"

看着父女俩离去的背影，我展开纸条，上面除了时间地点，还有一行小字："ps. 饼干很好吃，替我谢谢阿姨。"

我站在原地傻笑了半天，首到手机震动才回过神。是老妈发来的消息："儿子，医院怎么样？我给那姑娘烤了新的曲奇，放你书包里了！"

回家路上，我拐进书店买了本《双相情感障碍家庭护理指南》。结账时，店员小姐姐看了看书名，又看了看我，眼神充满同情："给家人买的？"

"呃...朋友。"

"我懂。"她神秘地眨眨眼，"我们这还有《如何与情绪障碍患者相处》《心灵疗愈指南》..."

我抱着一摞书落荒而逃。

晚饭时，老爸罕见地提前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个蛋糕盒："儿子，今天怎么样？"

"挺好的。"我扒着饭，"江雨柔复查结果不错。"

"那就好。"老爸切了块蛋糕推给我，"对了，你妈说你最近在研究心理学？"

我一口蛋糕噎在喉咙里："咳咳...就是...感兴趣..."

"挺好。"老爸点点头，"我年轻时也想学心理，后来..."他突然停住，眼神飘向厨房。

老妈端着汤出来："后来怎么了？"

"后来遇到了你妈，发现实践比理论重要多了。"老爸面不改色地改口。

老妈哼了一声，转向我："儿子，下周生日，要不要请同学来家里吃饭？"

"啊？"我筷子差点掉地上，"不用了吧..."

"可以请江雨柔啊！"老妈眼睛一亮，"我新学了提拉米苏的做法！"

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老妈之前那些"创意料理"，赶紧摇头："她...她周日要去教堂！"

"是吗？"老妈狐疑地看着我，"那周六呢？"

"周六她...她表哥结婚！"我信口胡诌。

老爸突然插话："就是那个在硅谷的表哥？"

我："..." 这茬是过不去了是吧！

睡前刷手机，班级群里王胖子正在首播他的"减肥大计"："今日体重75.3kg，比昨天胖了0.5！都怪我妈做的红烧肉太香！"

下面一堆同学起哄："胖子别减了，你这体型正好当咱们班的吉祥物！"

正要关机，一条新消息跳出来："今天谢谢你。ps. 你撒谎的样子很可爱。——J"

我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足足一分钟，心跳快得像刚跑完马拉松。窗外，月光温柔地洒在窗台上。重生后的高中生活，正朝着我从未预料的美好方向发展...

而我不知道的是，此刻周浩正躺在私立医院的病床上，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查到了吗？那个叶玄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十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