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望着跃动的光影出神。忽有凉风掠过窗棂，转头便见芷森静立檐下，玄色衣袖被夜风掀起涟漪。他垂眸递来一件雪青缎面大氅，指尖在寒雾中泛着玉色："快入冬了，夜里寒气重。"

接过大氅时绒毛扫过手背，残留的温度让我耳尖发烫。他别过脸看向院中枯树，月色在肩头镀了层银边："村里应该...挺热闹的。"尾音未落，墙外忽传来清脆笑闹。小暖挽着陶子的胳膊转进月洞门，石榴红裙裾扫过满地霜华。

"哥哥偏心！"少女蹦跳着撞开篱笆，鎏金耳坠与陶子的玄铁刀鞘相击叮咚，"给蔓蔓挑了天蚕丝大氅，倒让我裹这旧衣服。”见场面有些尴尬便改口道。“哥哥，蔓蔓，一起出去呀。”

“是啊，是啊。外面可热闹了，今天街上有很多好玩的新奇玩意儿，还有好多好吃的吃食。”陶子憨实的附和道。

“好。”我应着小暖和陶子。

西人踏着长街往市集去。小暖与陶子在前头说笑，我抱着尚有余温的大氅，与芷森隔着半步距离缀在后头。夜风卷起他发间松香，与我袖口沾染的魂灯冷香竟纠缠的有些暧昧。虽然我对芷森没有那种恋人的情感。

踏入集市的刹那，万千灯火如星河倾泻。琳琅满目的商品，应接不暇。人潮涌动，第一次瞧见村里如此热闹非凡。

“给。”小暖塞来串琥珀色糖葫芦，糖衣在祈福灯笼下泛着暖光：“哥，你照顾好蔓蔓，我和陶子哥去那边逛逛。你不爱吃甜食，我就没给你买。”说完把手里的糖葫芦往嘴里一塞，挽着陶子两人扬长而去，小暖时不时的将手里的糖葫芦喂陶子吃一口。

"魔界竟有糖葫芦？"我咬破糖衣，酸甜在舌尖炸开。

"人族商队带来的。"芷森望着远处“虽不喜我们，但总要互通有无。"他说话时喉结在月光下滚动，像枚欲坠的玉珏。

我点着头，吃了口手里的糖葫芦。眼睛盯着集市乱转。这集市格外的热闹，人流涌动，平时甚至都没觉得村里有这么多人。我看到一个特别奇特的面具，在摊位停了下来。孔雀翎羽面具在灯火中流转虹彩，我拈起它覆在眼前："可有铜镜？"

“蔓蔓姑娘。”递来铜镜的人竟是阿吉叔叔。

“阿吉叔叔这是你的摊位呀？”我笑道。

“是啊。怎么不见小暖跟你一起呀。咦？芷森？可是许久未见你呀。刚还去你家和你父亲叙旧，提起你呢。现在出落的如此英俊帅气。”阿吉道。

“阿吉叔叔，好久不见。归来未曾登门拜访，还望不要见怪。家妹和陶子在一起，现不知去向。”芷森拱手道。

“哈哈哈，你这小子还如小时候一般，说起话来一板一眼的。”阿吉笑道“可是喜欢这翎羽面具？”

“是啊，这工艺精美，是很喜欢呢。”我翻看着面具。

“精美算不上。好看的话我不否认。”此话一出我们都笑了起来。给了两个灵石我们正打算接着逛集市，突然我被一只手拽了一下，我踉跄的没有站稳险些向后倒去，却被这只手揽入怀中。我紧贴着他的胸口，抬眸正对上他那双冰冷的紫色瞳孔。是糜钺，他戴着面具，芷森拿出佩剑，只听，铛——的一声被糜钺用自己的佩剑挡下。“是我。”糜钺开口，另一手还抱着我，见气氛有些暧昧，立马将我放开。

“魔……阿钺？”芷森察觉说话口误立马改口。

“你们看见媱玥了吗？”糜钺问道。

“她不应该跟你在一起吗？”我道。

“没……没有……”糜钺言语有些躲闪。

“你是不是又……”我突然想起些什么，忙问道“芷森，这里哪里有空地？”

“倒是有一处。”芷森道。

“问空地干什么？”糜钺不解。

“快带我去。”没有理会糜钺，我现在只想找到媱玥，生怕她做那种断尾的傻事。

很快我们便来到离村里几十米开外的一处空地，只见星火零星亮着围成一个阵法。媱玥在里面翩翩起舞。我惊觉不好，心里快速有了想法，便对她动用了法术。月光将媱玥的祭舞剪成皮影戏。九尾狐火点燃阵法的瞬间，青翠藤蔓破土绞碎星芒。藤蔓将她死死缠住，动弹不得。

“啊，放开我！”媱玥大叫着挣扎，九尾忽然变大，西处乱撞。

我心念一动，藤蔓慢慢将媱玥放下。我们三人快速向媱玥的方向飞去。“你真的是……”我犹如被万箭穿心般难受，“值得吗？”

“值。”她那如宝石般明亮的眼眸，此刻却被一层淡淡的哀伤所笼罩。眼角处，一滴晶莹的泪珠缓缓滑落，仿佛是她内心深处无尽的痛苦和无奈的凝结。这滴泪滴，像是一颗孤独的流星，在她苍白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痕迹。

我心如刀绞，挥手示意让糜钺和芷森离开。只留我与媱玥相依相伴。

“爱人先爱己。”我轻轻地擦拭着她眼角如珍珠般晶莹的泪痕。“你还有爱你的人呀，爱情并非生命的全部，它只是生命长河中的一朵浪花。”我看向远处的糜钺’：“你爱的人连你的眼泪都接不住……来日方长，爱情这东西即使你断尾求取来也未必能长久。不要犯傻。你是个好姑娘，来日他定能发现你的好。”

“呜……呜……”媱玥一头扎进我的怀抱，将多年的压在心里的酸楚全部发泄出来。

“哭吧，哭吧。”哭出来也许就好多了。我抱住她满是心疼，轻拍她的后背。这疯傻的丫头为爱不管不顾的，真如很多小说里的姑娘一般为爱痴狂。就这样我抱着受尽委屈的媱玥安抚了很久。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夜色中有一双眼睛盯在暗处。

“夜里寒凉，我们回去吧。”我将大氅披在媱玥身上轻声道。媱玥有点倔犟，连连摇头。忽然媱玥晕倒在我面前。“你怎么把她打晕了？”

“带她回去好好休息。”糜钺一脸冷漠。

“你这人真不愧是魔，这么冷漠无情。”我内心咒骂狗男人倒没敢随便骂，毕竟这人脾气不好。我招手示意让芷森帮忙抬着媱玥离开。临走时芷森还请示了糜钺一下。

“我冷漠无情吗？”只留糜钺独自一人在原地停留喃喃自语：“我只不过不想让她真心错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