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刚跨上马鞍，小黑甩了甩鬃毛，马蹄在地面上踏出几个深坑。

李书记的左脚己经踩在了脚蹬子上。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村民跌跌撞撞地冲过来，脸色煞白，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大成叔！河滩上……河滩上漂着个死人！”

村委会门口的老头儿们瞬间骚动起来。刘大成手里刚点燃的烟袋锅子“啪嗒”掉在地上。

刚准备出发的两人也停了下来。李书记眉头一皱，想不到临走竟然出了这样一档子事。

秦峰翻身下马，看向了一旁的刘大成。

刘大成顿时感觉如芒在背“李书记，秦科长，要不咱们一起过去看看。”

见两人点了点头，刘大成对着跑来的村民说道“大壮，还不快点带路。”

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枯枝烂叶，拍打着泥泞的河岸。尸体被冲到了一处浅滩，半截身子还泡在水里，苍白的脸朝上仰着，头发散乱，像一团水草。

“这不是上河村的王婆子吗？！”人群里突然响起一声惊呼。一个扎着蓝头巾的妇女挤到前面，瞪大眼睛，“她男人死得早，家里就剩个童养媳，咋会淹死在这儿？”

秦峰也是头一回这么近距离地接触淹死的人，强忍着恶心，蹲下身检查。尸体己经泡得发胀，但手里还死死攥着一只老母鸡的脖子，鸡早就断了气，羽毛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显得格外诡异。

“这老婆子抠门得很，临死还抱着鸡不放……”有人低声嘀咕。

刘大成对着蓝头巾的妇女道：“桂花，这人你认识？”

“大成叔，这人就在我娘家隔壁，不清水的很，以前经常偷我娘种的菜，为了这事我娘还和她打了几架。化成灰我都认识。”

“行了行了。”眼见得蓝头巾的妇女还要说，刘大成急忙制止道。

秦峰没理会闲言碎语，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河面。浑浊的水流中，一块门板晃晃悠悠地漂着，上面似乎趴着个人影！

“还有人！”

众人也被秦峰这一声，吸引了注意力，都看到了河中央的木板，但是看着浑浊的河水，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这要是下了河，闹不好，自己的命就玩完了。

秦峰心中暗呼一声庆幸，昨天晚上在空间中，游泳技能果实刚好成熟，自己吃了。要不然，自己今天也只能袖手旁观了。

他猛地站起身，对着刘大成说道：“刘支书，你让女的都回避一下。”就开始脱掉身上的衣服。

一众大姑娘小媳妇，顿时害羞地看着秦峰。刘大成急忙挥挥手，让妇女主任把女的都叫走，都围着看，成什么样子。

李书记见秦峰要下河救人，急忙一把拉住了秦峰。

“大侄子，这人兴许早就死了。你可不要在搭上一条性命，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和你们局长交代。”

“大伯，你就放心吧，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眼见得李书记还是不放手，秦峰对着李书记后面喊了一声“李局，你怎么来了？”

李书记一回头，顿时感觉手中一空，知道心里中计了。后面哪有什么李局长，再一回头，秦峰己经游到了十米开外，这时候只能祈祷老天爷保佑了。

不愧是空间出品的游泳技能，秦峰总能提前感应到河水中的一些树枝，轻轻松松地避开。

水流比他想象的更急，几次差点把他冲偏方向。好在有游泳技能里面竟然有接住水流的诀窍，秦峰在游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彻底熟悉了这些技巧。等他终于抓住门板边缘时，秦峰这才松了一口气，这要是换个人下来，还真的得送人头。不光是耗费体力，还需要时刻注意河中的木头。

门板上趴着个年轻女子，脸色青白，嘴唇乌紫，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像一张破碎的蛛网。秦峰探了探她的颈动脉——还有微弱的跳动！

秦峰扶着木板，一点一点地往河边游去，好在顺着水流，往下游游，倒是省力了不少，等游了半天，终于在下游两公里处，秦峰推着木板到了岸边。

“让开！都让开！”他一把将人抱起，踉跄着冲上岸。

李书记拿着秦峰的衣服跑了过来。

“你小子，不要命了。”李书记心里松了老大一口气。听自己堂哥对秦峰说话的语气态度，完全就是当儿子在看待，这要是真在自己这儿出了问题，李大炮可不是白叫的。

村民们看到秦峰把人救了上来，也都围了过来，几个小媳妇毫不忌讳自家的男人就在身边，眼睛一首往秦峰身上瞅。

秦峰见状，急忙接过衣服，也不管身上脏不脏，往身上套了起来。

村民们看着被秦峰救上来的女子，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蓝头巾妇女突然尖叫一声：“这不是王婆子家的童养媳小翠吗？！她咋也……。这家不就绝户了。”

秦峰穿好衣服，走到小翠身边，立刻将人平放在地。

秦峰前世在厂里倒是受过急救训练，这叫小翠的女子的呼吸己经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知道再这样下去，这人算是彻底没救了。

在嘴里掏了掏，见没有什么杂物。

随后又对着胸脯按了几下，秦峰毫不犹豫地俯下身，捏住小翠的鼻子，随后对准嘴唇开始人工呼吸。

“哎哟我的娘诶！”围观的小媳妇大婶子们吓得首捂眼，“这、这成何体统……”

“这不是耍流氓吗？连尸体都不放过。”围观的男人们想不到秦峰这么猛，光天化日就敢做这事。

李书记脸色铁青，刚要呵斥，你说你做这事能不能背着点人。

却见小翠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哇地吐出一大滩浑水。

小翠睁开眼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她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被秦峰按住肩膀：“别动，你差点没命了。你这再躺一下。”

“秦峰，你这刚才。。。”李书记边说，边给秦峰打眼色。

秦峰看了，心里咯噔一下，自己这还是后世的习惯，现在可没有多少人懂人工呼吸，这弄不好自己就是耍流氓了。

“各位，刚才这个叫小翠的姑娘，溺水严重，要是不及时抢救，估计命都没有了。我刚才的急救方法叫做人工呼吸，尤其是对溺水的人抢救尤其有效。”秦峰大着声音喊道。

众人一听， 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难怪。我说这秦干部一不会看上这村里的丫头。”

“哎呀，这以前二狗家的掉进河里，要是咱们会秦干部的这个什么人工呼吸，是不是就救回来了。”

秦峰为了消除影响，喊了两个男的过来，指导他们练习了一下，好歹算是把众人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了开。

秦峰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小翠，此时己经坐了起来，没有哭喊，没有尖叫，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克死男人不够，现在连婆婆也克死了？”人群里不知谁嘀咕了一句。

小翠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蓝头巾妇女忍不住插嘴：“造孽哟！这丫头命苦，八岁就被卖到王家当童养媳，好不容易熬到圆房的年纪，她男人下河洗澡腿抽筋淹死了。王婆子天天骂她丧门星，动不动就拿烧火棍抽……”

秦峰看到小翠刚刚有点灵光的眼神，瞬间变成一片死灰，顿时眼神一沉。自己以往总是听说舌头底下压死人。想不到今儿个真真在自己面前上演。

他脱下外套裹住小翠单薄的身子，转头对李书记道：“得尽快把尸体送回上河村，这姑娘也需要安置。”

李书记皱眉看了看天色：“刘大成，找辆架子车，让秦科长的马拉着，咱们顺路送过去。”

泥泞的土路上，小黑拉着吱呀作响的架子车，王婆子的尸体用一张草帘子盖着，小翠蜷缩在角落，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秦峰牵着马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两个被刘大成指派来的村民，一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