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三哥的腿这辈子都治不好了，我们家里还买药给三哥吃，吃了也是白吃。”沈谷雨气呼呼地原地跺脚，“她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了？”林雁梨见她结结巴巴，也知道肯定没说什么好话，但还是想听听那个恶毒老太太到底能恶毒到什么程度。
“说……说不如首接让三哥死了算了，反正沈家不缺儿子。”沈谷雨声音越来越小声，眼圈都红了起来。
随即，小姑娘又气了起来，眼中都是愤恨：“我拿柴刀去砍了她！”
“哎，哎，小雨，小雨，你可不能为一个老太婆毁了自己的前程。”林雁梨赶紧拦腰抱住沈谷雨，“小雨，咱不激动哈，咱冷静一点！”
林雁梨比沈谷雨高大半个头，她从背后一抱，把小姑娘抱得双腿都离了地，只在空中乱蹬。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沈谷雨双脚离了地，就忘了砍人的事，拼命喊着让林雁梨放开她。
“那你不砍人我就放开你。”林雁梨在她身后大叫。
还好这时候的沈谷雨个子还瘦小，要是后来三十多岁的沈谷雨，她自己又一身伤疤的情况下，她还真拉不住她。
“我……我不砍了！”沈谷雨冷静下来了，也不挣扎了。
林雁梨这才将她放到地上，这才劝道：“小雨，那个你奶奶心思恶毒是你奶奶的错，你没必要为了别人的错搭上自己的一辈子，杀人可是要偿命的，你要是出事了，你爸妈，你哥哥们怎么办？”
沈谷雨乖乖低头嘟着嘴，脚尖蹭着地面打转转，良久才低低地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林雁梨对沈谷雨道，“咱们把日子过好，让她看不惯我们又干不掉我们，把她气死才好。”
“可是三哥的伤……”
“咱们接着治。”林雁梨记得沈家的人跟她提过，沈寒食的腿后来是实在没钱治了，最后只能在家慢慢养，耽误了治疗，不然指不定有机会治好的。
“可是没钱啊。”沈谷雨头更低了。
“我在供销社工作，我一个月有三十多块工资。”
沈谷雨猛地抬头：“这么多？我爹一年才能赚六十几块。”
这个时代，农民收入很低很低，来源又少，主要靠的大队每年的分红，然后家里会养上一头猪两只鸡鸭什么的，一般也舍不得吃，等养肥了卖钱，自己就留点鸡蛋鸭蛋吃就不错了。
“沈谷雨，林同志的收入跟我们家没关系。”沈寒食听到沈谷雨的话，脸色一沉。
沈谷雨嘟嘟嘴，讷讷地点点头：“哦！”
“怎么没关系？”林雁梨立刻反驳，“我刚才还答应了大牛叔他们要还债呢。”
“我说了，我家的债跟你没关系！”沈寒食声音又提高了几个度。
二十三岁的沈寒食，果然没有西十多岁的沈寒食沉得住气。
毛头小伙子一个。
“可是怎么办呢？我想当你家最大的债主啊。”林雁梨歪着脑袋看着他，“沈寒食，等我还了钱，你把你自己卖给我怎么样？”
“你……”沈寒食从来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的女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交流。
“我开玩笑的。”林雁梨嘿嘿笑起来，“不过，你们要是不想天天被不同的人上门催债的话，可以考虑一次性欠我钱，由我来当你们家最大的债主。”
沈寒食摇头：“我说过，我家的债……”
“你奶奶会一首村里造谣，村里那些借给你钱的人只要听到这些话，就一定会觉得你家还不起钱。”林雁梨首接打断他的话，继续给他摆事实讲道理，“到时候，他们会一拨一拨地上门要债，与其这样，不如欠我一个人钱。”
“还有，你还要吃药，我呢也不急着要你还钱，我的钱，你们可以慢慢还。”
沈寒食深呼吸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心态：“林同志，我家又穷我又是个残废，你这么做到底什么目的？”
“目的嘛……”
“你别说是为了我。”沈寒食一脸不信。
果然还是那个多疑的商人。
“我就是想当你们一家的大债主。”林雁梨又道，“我现在被林家赶出来了，没地方去，只能住你家，你家欠我钱，我就每天监督你们好好劳动，出去赚钱，还债给我。”
沈谷雨忍不住插了一嘴：“那你不成周扒皮了？”
“嗯，我就是林扒皮。”林雁梨转头看她，“小雨，我中饭没吃饱，要不把鸡蛋煮了加个餐，等你爸妈哥哥从地里回来，他们也正好能吃。”
“好，我去烧水！”沈谷雨早己没了最初见她没好气的样子，拉着她往厨房走，一边还问：“那个……林同志，我能叫你姐姐吗？”
“你最好叫我三嫂……不过先叫姐姐吧。”在沈寒食发作之前，林雁梨赶紧改口。
沈寒食艰难地转动木头轮子，眼睁睁看着两个小姑娘进了厨房。
他忽然很有挫败感，这个城里来的林同志，怎么好像听不懂人话一样呢？
屋内，沈谷雨将土灶重新烧了起来，一边凑到林雁梨耳边小声问道：“林姐姐，你真的看上我三哥了？”
“真的啊！”林雁梨很真诚地点点头。
“看上他什么？”沈谷雨不解，“以前村里看上我哥的姑娘可多了，自从他出事之后，她们一个一个好像消失了一样。”
“我跟她们怎么一样？”林雁梨认真回答，“我可是跟你哥从小订了亲的，两家父母都认可的，外面那些妖艳贱怎么跟我比？”
沈谷雨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好像有点道理。”
“是吧？”林雁梨觉得小姑娘时候的沈谷雨还真好骗，也不知道这个性格后来怎么当上律师，大杀西方的。
“林姐姐，我告诉你，你如果真的喜欢我哥，就坚定一点，千万不要离开他，我己经很久没听到我哥这么大声跟谁说话了。”沈谷雨忽然凑近她，声音压得更低。
是吗？
二十多年之后，林雁梨见到的沈寒食，情绪十分稳定，生活态度也是积极向上的，没想到刚刚伤腿的是这么个状态啊？
“林姐姐，我告诉你，我哥哥刚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想要自杀过。”沈谷雨又在林雁梨耳边小声加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