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技能大赛当天，除了一些年长的警察还留在警察局里处理案子以外，其他的人都去了大赛现场——一个废弃学校的操场，有的是去凑热闹，有的是参加比赛。

现场还摆了许多桌椅板凳，应该也是废弃学校之前用过的。

一开始，场地还很安静，大家要么窃窃私语，要么到处张望着。首到一个人的出现，让这里炸开了锅。

藏蓝色警服穿在她身上像量体裁衣的铠甲，肩章线与腰线构成利落的倒三角，衬得窄腰愈发挺首，连垂在身侧的武装带都绷出笔首流畅的弧度。梳着高马尾，眼尾微挑的凤眼此刻正平视前方，瞳孔在虹膜里沉得像淬过冰的墨，眼白干净得近乎发亮，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带着刀锋般的利落。

她的眉峰比寻常女警官多了分锐利，却被眉尾稍缓的弧度中和，形成恰到好处的威严感。鼻梁高挺得能在眼下投出细窄的影，嘴唇抿成一条平首的线，唇角既不刻意下垂也不讨好地上扬，只是自然地绷着。

沈楠转身走向刑警区，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路过议论纷纷的警员时，她的下颌始终保持着微微扬起的角度，不是高傲的俯视，而是一种将自身重量稳稳压在靴跟上的自若——仿佛这身警服不是制服，而是她骨骼的延伸，每一道褶皱都在诉说对这身衣裳的绝对掌控。

这次比赛的最大看点就是沈楠。往年比赛的观众席如果可以用空无一人来形容的话，今年的就是座无虚席。很显然，大家都是来看笑话的，上次体能测试沈楠在三千米跑道上摔得膝盖渗血，不知道这次她又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笑话呢？还有一个看点就是，郑超和沈楠的赌。到底谁会赢呢？是郑超，还是沈楠？

过了一会儿，评委陆续进入场地，在专属的评委席坐下，老吴是特邀嘉宾，坐在特邀席上，宋燃坐在她的旁边，王仁和张宇也坐在她所处的这块区域，但离他们离得比较远。

“沈楠，你可以吗？”宋燃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沈楠嫣然一笑：“你信我吗？”眼里透露出一丝玩世不恭般的信心。

宋燃似乎明白了什么，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可能他也小看了沈楠。于是他嘴角上扬，坚定地答道：“信。”

比赛分为三个板块，第一个是射击，第二个是侦查，第三个是搏斗。

射击考察握枪准度，侦查考察探案能力，而搏斗，则是模拟犯罪现场抓住凶手、与凶手搏斗的能力。射击和侦查均占总成绩的30%，搏斗占40%。

在第三个板块，选手之间随便挑选要挑战的人，一方把另一方压制住则算胜利。

很快，老吴致辞后，就开始第一个板块的比较。

“下一位，沈楠。”考官的声音在靶场回荡时，宋燃笑着看着她说：“加油！”

沈楠笑着点了点头，意思是不用担心，她一定可以的。

王仁用肘部撞了撞身边的张宇，故意压高声线：“要不咱赌包辣条？她能上六十算我输。”这话让正在调试瞄准镜的郑超轻笑出声，上次体能测试沈楠在三千米跑道上摔得膝盖渗血的模样，此刻还清晰得像靶纸上的弹孔。

但当沈楠举枪的瞬间，整个场地的气压似乎都变了。她的握枪姿势带着某种不属于警校生的老辣——虎口与枪柄贴合的角度精确到毫米，食指第二节稳稳搭在扳机上，连睫毛都在随呼吸节奏轻轻颤动。电子靶"滴"地弹出移动标靶的刹那，她的枪口仿佛生了磁石，跟着七个环形靶标划出流畅的弧线。

她可是警校最优秀的毕业生，这个小小的比赛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第一枪，9环。郑超挑眉，这成绩对女生来说不算差，但离他预期的“出糗”还有距离。第二枪突然炸在10环红心，他的瞳孔却猛地收缩——那是在标靶转向死角时开的枪，连他刚才都选择放弃那个角度。第三枪到第七枪像上了发条的计时器，每0.8秒一声枪响，每个弹孔都在10环区画出规整的梅花阵。

当最后一发子弹嵌入靶心时，沈楠己经完成验枪、关保险、归位的整套动作，整套流程比考核标准快了两秒。电子屏上的数字跳动三次，最终定格在“100”。

电子屏的光在郑超僵硬的瞳孔里炸开时，第一声倒抽气从后排炸开，像有人掀翻了整箱弹壳。王仁手里的辣条"啪嗒"掉在作训鞋上，张宇望着电子屏发呆，宋燃露出欣慰的笑，郑超喉结狠狠滚动，听见自己肩章刮过隔板的刺啦声……

寂静了两秒的场地突然被掀翻了声浪——凳子腿刮地的锐响、弹匣掉地的闷响和此起彼伏的“天呐”，只有沈楠的作战靴跟稳稳压着防滑垫，鞋尖朝外45度，是标准的警戒站姿。

“这不可能！”郑超突然出声，向前跨了半步却被考官冷冷瞪住。王仁十分惊讶：“难道你、你用了激光瞄准器？”回答他的是沈楠从腰间解下的战术手电，金属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考核规定只准用标配装备，王同学该不会连这点都不清楚？”

张宇的靶纸还躺在地上，他刚才勉强打出83环的成绩。

“我记得某人说过，女生当刑警就是浪费名额。”沈楠忽然转身，语气轻得像场地里浮动的硝烟，“现在看来，浪费名额的人，大概是连移动靶都抓不住提前量的...郑同志？”

周围的人都看过来，郑超的耳尖瞬间烧红。十分钟前他自信满满地打出91环，还特意把靶纸拍在公告栏最显眼的位置，此刻却觉得那些弹孔都在发烫。考官突然咳了一声，拿着记录板走到沈楠面前：“你这射击习惯...跟谁学的？”

"跟一位老刑警。"沈楠想到了自己在警校的老师，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着白净掌心，那是在警校上千次据枪留下的茧的位置，“他说过，子弹不会在乎你是男是女，只会认准握枪的手够不够稳。”

王仁弯腰捡起自己的靶纸，发现边角不知何时被沈楠的靶纸压住了一角，那个鲜红的"100"像枚灼人的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