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轮平稳地靠向岸边,与码头轻轻贴合。
沈叙白将特制折叠手枪放进大衣内侧口袋里,手心因为紧张渗出薄汗,他站起身子,随着人流沿着舷梯一步步走下船。
“沈先生。”
到Y国的邮轮上人并不多,更何况沈叙白在一众人中太过显眼,轮廓俊美,气质矜贵,渡边中律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个他见过无数次照片、听过无数次名字的华国男人。
沈叙白微微皱眉,神色冷峻,简短地应了一声:“嗯。”
沈叙白对这里的环境和人都感到不适,尤其是眼前这个问话的男人,眼底的敌意像是淬了毒的冷箭,冰冷又锐利。
渡边中律摆了摆手。
身后的侍从迅速向前,动作敏捷地一左一右,牢牢擒住了沈叙白的双手。
沈叙白面色一沉:“做什么?”
中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搜身。”
搜身不是单纯的搜身,Blood除了手动搜身以外,还有专门的仪器。
“沈先生,不好意思喽。”
渡边中律一只手把玩着手里的折叠手枪,另一只手扯掉了沈叙白风衣上的第一颗纽扣。带手枪还带监听器,不过这手枪确实是好东西,长谷肯定感兴趣。
沈叙白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懒得给他。
Blood 比他想象的还要小心谨慎。
一番检查过后,中律再次挥了挥手,示意道:“上车吧。”
沈叙白跟着侍从上了车,视线被一块黑色的布料遮挡,他只能靠耳畔的风声来判断车速应当是又急又快。
越野车在崎岖的道路上飞速行驶。
他感觉离她又近了几分,心底的茫然都散去了些。
引擎声停止,车门被打开,视线也恢复明亮。
中律还算客气:“请吧。”
他跟着一干人往里走,弯弯绕绕了五六分钟,才停在一紧闭的门前。
中律轻叩门板的声音像紧锣的密鼓般敲击着他的心脏,沈叙白倒真有些紧张起来。
她在里面吗?
“进来。”
中律先行走进屋内,目光在川零怀里的孟汐身上停顿了两秒,才恭敬地说道:“大人,人带到了。”
孟汐抬头的瞬间恰好对上沈叙白进门时的目光。
炽热、思念、惊讶,还有痛楚。
她难堪到了极点,挣扎着想从长谷川零身上下来,腰肢却被背后的男人扣得更紧。
川零缓缓抬起头,目光如鹰般锐利,落在沈叙白身上,冷冷吐出三个字:“沈叙白。”
他的目光挑衅的意味太浓,沈叙白心中一痛。
这么些时日不见,她的下巴更尖了些,本就瘦削的脸颊在此刻更显苍白,脖颈上密密麻麻的痕迹让他感到心痛又绝望。
他对她做了什么?
他哪怕再混蛋也从没把她折腾成这个样子。
他怎么敢强迫她的,怎么能……
白皙的手指骨节凸起,手指尖扎破手心带出鲜红的血液,他甚至连酝酿怒气的时间都没有,一句话也没说,拳头见到人就砸。
孟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沈叙白,血红的眼睛里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死气,看周围人的目光像是在看一群死人。
周围的几个侍从被撂倒,沈叙白步伐凌乱地迈步向前,桌面上的物件被扫落在地,他拾起落在地上的烛台,尖端毫不犹豫地刺向长谷川零:“我杀了你这个畜生。”
“嘭——”
枪声震得人鼓膜发疼。
沈叙白手上的烛台滚落到川零脚边,手掌因被子弹击中渗出大片血液。疼痛从膝盖处传来,他疼的跪倒在地,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沈叙白缓缓转过头,血红的眸子泛出泪花,愤怒让他神思都恍惚起来。
他要带孟汐走,他要带她走。
他挣扎着想站起身子,又被中律踹了一脚膝盖,首首的又跪了下去。
川零眉毛微挑,调侃道:“倒也不用行那么大的礼。”
沈叙白咬紧了下唇,还想支起身子,一个冰冷的物件顶上了他的太阳穴。
孟汐的瞳孔瞬间睁大,唇瓣无意识地开始颤抖,连呼吸都卡在胸腔,她撕心裂肺地大哭出声:“啊啊啊啊,不…别,别杀……他。”
川零脸色冷了下来,薄唇轻吻在她的眼角:“姐姐,你怎么又为别人哭。”
唇舌卷着咸涩的泪水吞入腹中,他心底却泛起一抹浓浓的酸。
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撕心裂肺的哭过,从来都没有。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在她心上人面前宣誓主权。
不,什么心上人,沈叙白马上就是个死人了。
“放开她,杂种。”
膝盖像被针扎般泛起剧烈的疼痛,手掌己经失去知觉,沈叙白低微的声音毫无威慑力。
长谷川零眼底杀意更浓:“既然你那么想死,那就…拖下去喂狗吧。”
孟汐脑中绷着的一根弦断了。
她颤抖着伸出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握住川零的手,嘴里不住地喃喃道:“求你,别杀他,我会听话的……”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卑微而无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心间挤出来的。
长谷川零冷笑出声。
好啊,还为沈叙白求他,她第一次求他就因为这个。
他扳正了她的脑袋:“他现在这副样子你还喜欢么,啊?”
桌前的男人满身血污,狼狈至极,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孟汐垂下眼眸,掩住眼底的心疼。
背后男人的胸膛滚烫,她却感觉寒意从脚底蔓延到全身。
川零突然觉得喂狗太便宜沈叙白了。
“凌迟处死。”川零摆了摆手,笑得纯良无害,“中律,你来监刑,别那么快给人弄死了,”
孟汐眼底最后一缕暗光碎了。
为什么要这么逼她。
侍从己经上来拖人。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的推了一把长谷川零,捡起脚底的烛台抵在颈部,决绝道:“放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