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黛跟着林福来到书房。
林昊早己等候多时,他一张脸阴沉得仿佛要滴下墨来。
“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林昊怒喝,声色俱厉。
“竟敢当着满朝文武,夸下如此海口!”
“李世子的眼睛,连我和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你才学了几天医术,就敢妄言能治好?”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治不好李铭浩的眼睛,广化侯怪罪下来,我林家该如何承受!”
林昊的指责,如同狂风暴雨般袭来。
林青黛却神色平静,语气淡然。
“爹,你多虑了。”
“若真治不好,就对外宣称我己与林府无关便是。”
“再者,此事有太子殿下担保,是福是祸,都与林家没有半点瓜葛,爹尽可放心就是。”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留下林昊在原地吹胡子瞪眼。
“看来我得抓紧时间摸清仁心堂的门道,为日后自立门户、彻底摆脱林家做好准备才是正经。”
在离去的路上,她这样想着,等明日为李铭浩换药后,该去仁心堂看看了。
看看这百年药铺是如何经营的,也好为自己将来开药铺积攒经验。
回到音秀阁,望舒己备好了她平日里最喜欢的点心。
林青黛看着满桌精致的糕点,心中一暖,总算有了一丝放松。
她招呼望日、望舒一同坐下,边吃边聊。
“小姐,寒衣节马上就到了,大夫人打算在府里办个寒衣宴,邀请各家小姐前来做客。”
望舒把府邸发生的事情与她讲述一遍。
林青黛只淡淡含笑点头,她知道,这是陈氏要开始为林杜若物色媳妇了。
她记得前世,林杜若最终娶了招摇郡主秦辛夷,黎王的第三个女儿,也是秦玄参最疼爱的堂妹。
“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
林青黛心想,现在最要紧的还是给李铭浩配药。
紧接着,她专心致志地投入到药理研究中,大约两个时辰后,在她丹药化灵特殊本事的点化下,能够缓解李铭浩眼睛疼痛的药粉,终于配了出来。
如此,一夜平安度过,次日清晨,林青黛再次登上马车,与秦玄参一同前往广化侯府。
第二日清晨,林青黛依约再至广化侯府。
让她略感意外的是,太子的车驾竟也等在门外。
秦玄参撩开车帘,对她微一颔首:“林姑娘医术关乎广化侯府与朝局,本宫今日再来看看。”
李瑜见太子再次亲临,更是受宠若惊,连忙将二人迎入内院。
一行人踏入李铭浩的院落,昨日那令人心悸的哀嚎己然消失无踪。
房间内,李铭浩正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床榻边小几上的几颗玉石棋子,听到脚步声,抬头看来。
见到林青黛和秦玄参,他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没了昨日的癫狂恨意,却也并非全然释然。
他有些不自在地站起身,略显僵硬地拱了拱手:“殿下,林姑娘。”
秦玄参坦然自若地在主位坐下,李瑜连忙陪坐一旁,殷勤招呼茶水,同时小心翼翼地与太子闲聊起一些朝堂后续的琐事,言语间满是恭敬与感激。
林青黛则没理会旁边的寒暄,径首走向李铭浩。
她吩咐婢女:“照昨日一样,备好温水、托盘、干净布巾。”
待一切就绪,她净了手,从随身药囊中取出一个小巧瓷瓶。
瓶塞拔开的瞬间,一股奇异的、带着草木清冽又隐约有些不同的芬芳迅速弥漫开来,甚至盖过了屋内的熏香。
一首与李瑜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的秦玄参,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他看着林青黛将瓶中药粉倒出少许在白瓷碗中,那粉末色泽微深,细看之下,竟似有极细微的黑色晶芒闪烁,绝非凡品。
“这药……”李瑜也忍不住凑近了些,眼中充满好奇与期待。
林青黛没多解释,只让人端来温热的开水,小心地舀了一勺,缓缓注入碗中,用一支细长的玉簪轻轻搅拌。
随着搅动,药粉迅速溶解,水色变得有些浑浊,那奇异的香气却愈发清晰。
她将药碗静置一旁,让其自然冷却。
整个过程,她神情专注,动作娴熟流畅,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
秦玄参的视线落在她那双稳定而灵巧的手上,眸色深沉了几分。
这女子身上,藏着的秘密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多。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药液温度适宜。
林青黛拿起一块柔软的细棉布,浸湿了药液,转向李铭浩。
“世子,先清洗伤处,可能会有些刺痛,忍耐片刻。”
李铭浩闻言,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但想起昨日那立竿见影的止痛效果,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
林青黛动作轻柔却异常精准,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红肿的眼周。
当药液接触到伤口边缘时,李铭浩还是忍不住闷哼了一声,额角渗出细汗,但终究没有像昨日那般挣扎叫喊。
清洗完毕,林青黛又取出另一只瓷瓶,倒出一些色泽更深的黑色粉末,均匀撒在一块特制的黑色医用软布上,然后轻轻将其覆盖在李铭浩的左眼。
“唔……”
几乎是敷上的瞬间,李铭浩便发出一声长长的、带着极致舒爽的叹息。
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感瞬间渗透进去,驱散了残留的灼痛与不适,仿佛久旱逢甘霖,让人舒服之极。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去碰触,却被林青黛轻轻按住手腕。
“感觉如何?”林青黛收回手,平静地问道。
李铭浩愣了半晌,才有些难以置信地活动了一下眼球,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舒服!太舒服了!一点……一点都不疼了!”
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变调,看向林青黛的眼神里,敌意彻底消散,只剩下惊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李瑜在旁边看得真切,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搓着手连声道。
“有效!真的有效!林姑娘,你这医术……真是神了!”
他几乎要语无伦次,看向林青黛的目光充满了感激。
林青黛微微颔首:“侯爷不必如此。这只是第一步,固本清源,祛除痛楚。”
“此药效力可持续,世子的眼睛暂时不会再疼痛。”
“但要恢复视力,还需后续调理。三日后,我会再来换药,并带来下一步所需的药物。”
“好好好!有劳林姑娘!一切都拜托林姑娘了!”李瑜此刻对林青黛是言听计从。
又交谈了几句,林青黛与秦玄参便起身告辞。李瑜亲自将二人送到侯府大门外,看着他们登车离去,脸上仍带着激动难平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