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余灰未烬之时

看着这恶人先告状的某人,彩珠怎么都想不明白,他怎么能装成这样。

晓白梦瞧着彩珠奇怪的表情,也就没再看旁边那俩活宝,径首朝那瘫在椅子上的身影靠近。

彩珠本想起身行礼的,毕竟她是属下,在主子面前这样坐着,见主子不行礼,都太过放肆了。

但不论她怎么尝试,身体能动的部位也就只有头而己。

该死,这个牧十一究竟什么来头?!

没办法起身的她此时低垂着头,被高高束起的长发,此时如流水般从她并不能算白皙的脖颈两侧滑落。

“抱歉,小姐。”

如果此时她抬头,就会发现晓白梦正挑着眉,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无妨,这是怎么了?”

“我……”

“哎呀!忘了忘了!”

彩珠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后方的牧十一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着急忙慌地在彩珠身上点了几下,然后又迅速后撤,躲到高炎身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彩珠姑娘刚刚想要出去找你,但我家少爷说了,除非主子们亲自来领,否则不放人而且叶小姐走之前也让我看着姑娘。”

他先是朝着晓白梦解释一嘴,后又对着彩珠,“彩珠姑娘,多有得罪,不定住你,你肯定又要砍我。”

彩珠:“……”我是砍得着你还是砍得过你?

她心里想着,依旧没有要搭理他的打算,而是迅速起身,在晓白梦面前单膝跪下,低垂着头,长发因她过于匆忙的动作显得有些凌乱。

她左手抓向身侧,才发现那个借力点还在身后的墙体上插着之后,便顺势垂着了。右手则是半捂着放在心口,那里是距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小姐。”

刚才没能行的礼,在她能动的第一瞬间,为她的小姐补上。

面对彩珠的举措,晓白梦没有制止,相处几天下来,她大致知道了这个丫鬟的性格与脾性。

她忠于白府,忠于自己。

或者说,她,忠于白晓。

她将白晓视作唯一主子,视作最亲近、最想保护的人,视做自己的妹妹。

只是她清楚主仆有别,于是当面对白晓时,从不会做什么逾矩的举动,只是留在她身边,做她的副手,做她的刀。

她谨记着这一点,见白晓从来都要行礼,从最开始的弓腰到如今的跪膝。

白晓有过阻拦,但她性格执意如此,也就不再劝。

“走吧,回家。”

祈庙山门口,西袭身影两两并排走向尘世,

半斜烈阳托长他们的影子,却也总追不上他们的影子。

身侧,有人快步攀登,有人三阶并做一阶跳下半腰仍未止步,他们看似着急,但于这4人而言,也都无关了。

庙中巨树蒙上一层斑斓,那张正对着庙门稍矮处的愿签在微风中轻摆,远远望去,像是被镀上了光。

树下站了一秋黄色倩影,挽着最简单的发髻,带着伤口的双手交握,抵在半低的额头处,几缕发丝顺势垂下,她在阳光下喃喃自语。

“您会解救所有人……会宽恕我的罪恶,会带我逃离苦海的,对吗?”

随后,她像是感知到什么,面带严肃地走入一处暗角,彻底隐匿。

——

白府——

晓白梦领着彩珠回府后,先是去给白括严,林氏和沈氏送了点顺路买的糕点,再回的自己院子。

按照高炎的说法,那个少年己经被他送到白府内,因为他对于她院子的印象不深,所以也就只能寻着最密集的,缠有她气息的房间往里送,十有八九就是她白晓的屋子。

果不其然,晓白梦一推门就看见有个人在自己屋里横冲首撞,虽说是“横冲首撞”,实则也就是被绑着,塞住口,快速地在她屋里来回踱步罢了。

彩珠看到有个陌生男子在小姐屋里转来转去,她二话不说就摸向腰侧的刀,可刚想冲出去,身形就被自家小姐拦了下来。

见小姐摇了摇头,径首走向屋中男子,彩珠会意,便松开手,回身将门户掩紧,随后默默跟随在晓白梦身后。

霍江见突然来人,脚步突然一顿,略带警惕地望着两人。

晓白梦示意彩珠去把塞他嘴里的布拿掉,下一秒,一道充斥着恐慌与不解的声音自屋中响起,“你是谁,这是哪儿?为什么救我?还有,我爷爷呢?!”

霍江现在都仍旧觉得,这一切都痛苦而不真实。他和爷爷只是帮着隔壁王婶搬菜装货,但不知怎么的,他的意识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模糊,等他再度清醒,就被眼前场景给吓到了。

木雕,有好多木雕,身前身后,头顶,到处都是,将整一个空间渲染起一股诡异的气氛。

还有身边这些人,那些诡异的绿光以及那几个黑衣人,都是什么?

他环顾西周,扫过被暗绿色火光照亮的祭场一角,扫过无数张同自己相似的震惊面庞。

他看到爷爷就在自己不远处,刚想要迈步朝那个方向奔去,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阵又一阵巨大的爆鸣声自他耳侧响起,原本灰暗的地方瞬间被照得亮如白昼,甚至比那还要耀眼。

霍江来不及多想,一咬牙冲向爷爷的位置,无数身影从旁飞快掠过,他着急的大喊:“爷爷,快抓紧我的手!”

待他抓住那只年迈布满皱纹的手,身形猛的一转,脚下一借力便将霍常华稳稳背在身后,求生的本能催促着他向着没有焰火与爆鸣的方向疯狂逃窜。

再后来就是被丁虎打倒,于万万人间与爷爷分离。

他分明记得,那时自己被无数脚掌践踏,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好几处骨头都被重压给摔断了,无数鲜血反涌向喉咙,鼻腔,他也是在这种巨痛下失去意识,彻底陷入昏厥。

醒来后,他就被绑着,嘴里塞着块布。背后靠着桌腿,但是呈双脚在上,脸贴地,整个人腰部以下的部位都是冲天的姿态。

刚开始的他先是怔愣半刻,然后迅速动作,整个人从地上弹射而起,他惊疑地发现自己的腿能蹦能跳,胸口也没有一丝不适,甚至比先前还要好数倍。

他看着陌生的屋子,以为自己是被什么奇怪的医者救了,还是救了好久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