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赤焰岭

离开被死亡笼罩的黑水古村,启明与黄鼠狼一路向南,跋涉数日,进入了一片名为“赤焰岭”的莽莽群山。这里的地貌与黑水峪的阴森截然不同,山石多呈赤褐色,的岩层在阳光下仿佛燃烧的炭火。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气息,植被也多为耐旱耐热的低矮灌木和扭曲的怪松。

他们的目标,是赤焰岭深处一处名为“熔心窟”的天然地穴。据黄鼠狼从某个老山精口中套出的消息,那里地火活跃,是“地心火莲实”最有可能生长的地方。

“火莲实生于地火边缘,汲取火煞精华而生,状若红玉,内蕴纯阳火气,正是克制老林头体内寒毒的绝佳主药之一。”黄鼠狼蹲在一块滚烫的赤岩上,舔了舔爪子,“不过这地方,邪性得很。百年前就传闻有地火暴动,烧死了不少采药人,后来就少有人来了。最近几十年,更是邪乎,进去的人,没几个能囫囵个出来。”

启明抬头望去,远处几座高耸的山峰顶部,隐约可见细微的黑烟缭绕,那是地下火脉活动的迹象。“再邪乎也得闯一闯。”他语气坚定,二品筑基后,灵觉更加敏锐,能清晰地感知到这片山脉深处,除了炽热的地火气息,还混杂着一丝极其隐晦、却又令人不安的阴冷。

两人继续深入。越靠近熔心窟所在的区域,硫磺味越重,温度也明显升高,脚下的岩石烫得吓人。植被愈发稀少,只剩下一些焦黑的枯枝和顽强附着在岩缝中的苔藓。然而,启明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常——在某些背阴的岩缝深处,竟然凝结着薄薄的白霜!在这地火活跃、热气蒸腾的山岭里,这简首是违背常理!

“三爷,你看这里。”启明指着岩缝中的霜迹。

黄鼠狼金瞳一缩,凑近嗅了嗅:“嘶…好精纯的阴寒尸气!不是天然形成的!这霜…带着死味!”它尾巴警惕地竖起,“小心点,这地方不对劲的程度,恐怕远超黑水峪。血教那些杂碎,很可能在这里搞了个更大的窝点!”

他们更加谨慎,收敛气息,如同两道融入赤色山岩的影子。沿途,启明又发现了更多细微的异常:某些看似天然形成的岩石风化纹路,细看之下竟有人工开凿的痕迹,手法古老而粗糙;几处不起眼的岔路口,散落着一些灰白色的、质地奇特的碎石,与周围的赤岩格格不入,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像是某种废弃的阵基材料;甚至在一处干涸的溪谷底部,他们发现了几具被掩埋了一半的骸骨,骸骨呈焦黑色,像是被烈火焚烧过,但骨缝深处却残留着冰蓝色的诡异结晶!

“这些骸骨…生前似乎被极寒冻僵,又被瞬间的高温焚毁…”启明检查着冰蓝结晶,感到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这绝非自然形成的地火能做到的!是人为的术法!而且极其歹毒!”

黄鼠狼脸色凝重:“冰火双重炼尸术?血教里玩毒的‘赤练’一脉,最擅长这种阴损手段!看来咱们是撞进毒窝了!找火莲实怕是不容易,得先把这窝毒蛇掏了,不然采药也是送死!”

目标悄然转变。寻药的前提,是清除盘踞在此地的血教妖人。

两人循着尸气和那些废弃阵基材料的微弱能量残留,小心翼翼地追踪。地势开始向下倾斜,空气灼热得如同蒸笼,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向下倾斜的裂谷入口——熔心窟的入口就在裂谷深处。

入口处,景象更加诡异。滚烫的岩壁上,竟然攀附着许多拳头大小、通体漆黑、甲壳泛着金属光泽的毒蝎!这些蝎子对高温似乎毫无感觉,反而显得异常活跃。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裂谷入口两侧的阴影里,矗立着两尊三米多高的石像!石像雕刻的并非山神土地,而是两个面目狰狞、獠牙外露、手持扭曲骨杖的恶鬼形象!石像表面布满了暗红色的苔藓状物质,隐隐散发出血腥气和怨念。

“守门的‘石傀’和‘火毒蝎’…”黄鼠狼冷笑,“果然是赤练那老毒物的手笔!这石傀看着死物,一旦触发禁制或感知到生人气息,立刻就能活化,力大无穷,还带剧毒!那些蝎子更是麻烦,尾针的毒能腐蚀灵力!”

“硬闯动静太大。”启明观察着地形和守卫分布,脑中飞快计算,“三爷,你能不能用幻术暂时迷惑这些守卫?”

黄鼠狼摇摇头:“赤练那老毒物最是狡诈多疑,他布置的东西,对幻术抗性极高,强行施展很容易触发警报。得想别的法子。”

启明目光扫过岩壁,注意到那些火毒蝎似乎对裂谷上方某个不断滴落浑浊水珠的钟乳石区域避之不及。“它们怕那水?”

“嗯?”黄鼠狼也注意到了,“那是…‘蚀心水’?地火蒸腾带出的污浊水汽凝结,蕴含地火毒煞和地底阴秽,对血肉和灵力都有侵蚀性,难怪这些毒虫都绕着走。”

启明眼睛一亮:“有办法了!三爷,你吸引石傀注意,制造点小动静,但别真激活它们。我去取水!”

计划既定,黄鼠狼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极淡的金光,如同调皮的山风,在裂谷入口处忽左忽右地掠过,爪子轻轻弹飞几块碎石,砸在石像脚下的阴影里。那两尊石像表面的暗红苔藓微微波动,獠牙似乎咧开了一丝,发出低沉的嗡鸣,但并未完全活化。

与此同时,启明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上岩壁。他运转灵力护住双手,避开那些火毒蝎,敏捷地靠近那根滴水的钟乳石。用随身携带的一个玉瓶,小心翼翼地接了满满一瓶浑浊、散发着刺鼻硫磺和酸腐味的“蚀心水”。

拿到水后,启明迅速滑下岩壁,与黄鼠狼汇合。

“看你的了,小子。”黄鼠狼道。

启明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他运转灵力,将瓶中粘稠的蚀心水逼出,化作数十道细小的水箭!在“时感”的精准控制下,这些水箭如同长了眼睛般,避开守卫的正面感知区域,悄无声息地射向两尊石像底座与岩壁连接的缝隙处,以及那些火毒蝎群聚集的阴影角落!

嗤嗤嗤——!

蚀心水接触到石像底座的暗红苔藓和岩石,立刻发出强烈的腐蚀声,冒出缕缕刺鼻的青烟!那些苔藓仿佛活物般痛苦地扭曲、萎缩!石像的嗡鸣声戛然而止,表面的光泽迅速黯淡下去,仿佛失去了某种支撑的活性。

而那些被蚀心水溅到的火毒蝎,更是如同遇到了克星!坚硬的甲壳瞬间被腐蚀出坑洞,发出凄厉的嘶鸣,疯狂地扭动挣扎,很快便化作一滩滩冒着气泡的黑水!

守卫,被暂时瘫痪了!而且动静极小!

“漂亮!”黄鼠狼赞了一声,“走!”

两人如同两道轻烟,迅速穿过裂谷入口,没入通往熔心窟深处的、更加灼热和黑暗的甬道之中。一股混合着硫磺、血腥、尸臭和某种奇异药草味的浓烈气息扑面而来,甬道深处,隐约传来沉闷的敲击声和痛苦的呻吟…

真正的险地,就在前方。而血教赤练护法的毒巢,也即将暴露在启明与黄鼠狼的利爪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