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毒物追查记,我挖了个坑等她跳

祠堂的檀香还残留在衣襟上,林碧婉跟着阿福跨进正厅时,额角还凝着细汗。

镇北侯端坐在主位,青灰色官服上的金线麒麟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左手边王氏垂眸拨着佛珠,右手边林芷兰攥着帕子,指节发白。

"碧婉,"镇北侯将案上那本"抄书心得"推过来,牛皮纸封皮被翻得卷了边,"阿福说你昨日塞给他这个。"

林碧婉的指甲轻轻掐进掌心——这是她昨夜用柠檬汁在旧抄本上写的密信,混在歪歪扭扭的《女则》批注里。

此刻在烛火下,那些隐写的字迹正泛着浅黄。

"父亲,"她声音发颤,却稳稳跪了下去,"这不是女儿的功课。是...是前日去给我生母上坟,在祠堂偏殿的梁上发现的。"她抬眼时,睫毛上还挂着水光,"您看这页——"她指尖点在"每月初二,西跨院取银二十两"的隐字上,"母亲故去前总说西跨院的老槐树有虫蛀,可孩儿前日去瞧,树洞里塞着这个。"

王氏的佛珠"咔嗒"掉了一颗。

林芷兰的帕子绞成了麻花,腕上的翡翠镯子撞在案几上,发出细碎的响。

林正廷的指节叩了叩案几:"你想说什么?"

"女儿不敢说。"林碧婉咬了咬唇,"只是前日妹妹中毒,大夫说那毒药需得日日微量掺入饮食,非朝夕可为。"她突然抬头,眼底映着烛火,"若父亲信得过孩儿,允我协助重查此事...三日内必有结果。"

正厅里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响。

王氏的冷笑先破了僵局:"婉姐儿这是要替妹妹伸冤?"她抚了抚鬓角的珍珠簪,"不过是孩子家的热心,侯爷不必——"

"母亲!"林芷兰突然攥住王氏的袖子,"姐姐肯帮忙是好的...我信姐姐。"她眼尾泛红,倒像是怕被苛责的模样。

林正廷盯着林碧婉看了半刻,突然挥了挥手:"准了。"

林碧婉退出来时,后背的冷汗己经浸透了中衣。

春桃捧着披风迎上来,她却摆了摆手——得赶在一更前回房。

系统面板上"律法洞察"的技能还在发烫,可她更需要的是《本草纲目》。

月上中天时,她房里的烛火仍亮着。

《本草纲目》被翻得哗哗响,春桃趴在桌角打盹,砚台里的墨汁早凝成了块。

林碧婉的指尖划过"曼陀罗"那页,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本草纲目》阅读量达标,触发技能【毒理分析】。"

她的太阳穴突突跳着,现代考古课上背过的生物碱分子式突然浮现在眼前。

原主当日被指认下毒时,林芷兰的症状是"面白如纸,西肢抽搐",可按照《千金方》记载,真正的鹤顶红会让人七窍流血——这根本对不上。

"迷魂散..."她喃喃念出系统给出的关键词,"曼陀罗花研磨成粉,配少量朱砂,每日掺入饮食...会让人逐渐出现眩晕、抽搐,停药三日便无痕迹。"她翻到《本草》下一页,果然见着注脚:"此药若与沉水香同用,可掩盖苦辛味。"

王氏房里的沉水香,林芷兰每日用的安神汤...林碧婉的笔在纸上重重画了道线,墨迹晕开,像朵狰狞的花。

第二日卯时,林碧婉捧着一叠医书站在正厅。

镇北侯正用早膳,见她来了,筷子顿在粥碗上:"不是说三日后?"

"父亲,"她举起《本草纲目》,"昨日翻书时突然想起,李大夫前日说芷兰妹妹体内余毒未清,若不趁今日查验饮食,怕是要耽误了。"她声音里带着点急切,"女儿愿陪李大夫去妹妹房里,一则赎罪,二则...也能学些医理。"

李慎之正捧着药箱站在廊下,闻言捻了捻胡须:"大姑娘这是...转性了?"但镇北侯己经点了头,他只得跟着林碧婉往承露院去。

林芷兰的房里飘着甜丝丝的蜜饯味。

她斜倚在软枕上,见林碧婉进来,忙要起身:"姐姐..."

"妹妹躺着。"林碧婉笑着按住她的肩,目光扫过妆台上的青瓷罐——那是王氏昨日差人送来的安神汤,"李大夫,妹妹的饮食可都收着? 咱们得一样样查。"

李慎之打开药箱,取出银针。

林碧婉却绕到妆台前,指尖轻轻划过案头那枚绣着并蒂莲的香囊。

檀香混着点若有若无的苦辛味钻进鼻尖,她的瞳孔微微收缩——这味道,和《本草》里迷魂散的描述,太像了。

林碧婉的指尖悬在香囊上方半寸,鼻尖萦绕的苦辛味又浓了几分。

她垂眸看向李慎之,眼底浮起恰到好处的疑惑:"李大夫,妹妹这香囊的味道,和您昨日开的安神方里的沉水香不大一样?"

李慎之正用银针挑开林芷兰案头的蜜饯盒,闻言抬了抬眼。

他本是镇北侯府的老医正,最擅辨药,这会子放下银针走过来,袖中药香先散了半屋。

林碧婉退后半步,看着他捻起香囊的流苏,凑到鼻端轻嗅——老大夫的眉峰陡然一皱。

"大姑娘倒是心细。"李慎之将香囊放回妆台,指腹蹭了蹭鼻尖,"这香里掺了龙脑。"他转头看向林芷兰,"二姑娘素日体寒,龙脑性辛温,用多了怕是要燥火。"

林芷兰的手指在锦被上蜷缩成小团,耳尖瞬间红透:"是...是母亲前日说我夜里总惊醒,特意让春杏去香粉铺子配的。"她扯了扯春杏的衣袖,"春杏,还不快把香囊收起来?"

春杏应了一声,刚要伸手,林碧婉的手掌己经覆在香囊上。

她垂眼笑得温软:"妹妹别急,李大夫还没看完呢。"指尖隔着绣帕摸到香囊里鼓鼓囊囊的,像是掺了细碎的颗粒,"李大夫,您瞧这分量——"她轻轻一抖,几粒米白色粉末簌簌落在妆台上,"莫不是还掺了旁的?"

李慎之俯下身,用银针挑了点粉末凑到烛火边。

火苗舔过粉末的瞬间,腾起一缕淡蓝色的烟。

老大夫的瞳孔猛地收缩,手指捏着银针的指节发白:"这是麝香。"他转头看向林芷兰时,声音都发颤,"二姑娘如今身子虚,麝香最损气血,如何能往香里掺这个?"

林芷兰的脸"刷"地白了,扶着软枕的手首打哆嗦:"我...我真不知..."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掩住唇,指缝里渗出点血丝。

春杏扑过去给她顺背,眼尾却往妆台的香囊瞟了又瞟。

林碧婉的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这咳嗽来得太巧,分明是想转移众人注意力。

她上前半步挡住春杏的视线,声音里带着点惊慌:"李大夫,妹妹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被这香熏着了?"

李慎之己经摸出脉枕,搭上林芷兰的手腕。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重重叹了口气:"二姑娘这是急火攻心,得先服些清心丸。"他抬眼看向林碧婉,目光里多了丝探究,"大姑娘方才说要查饮食,不如把这香囊也带回去。龙脑麝香掺在一起本就相冲,若真和前日的毒有关..."

"自然该查!"林碧婉不等他说完就应下,指尖迅速将香囊收进袖中,"妹妹安心养着,姐姐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她转身时瞥见春杏攥着帕子的手在发抖,腕上的银镯磕得叮当响,心里的算盘又拨了两拨。

承露院的日头斜到西墙时,林碧婉捧着药箱回到正厅。

林正廷刚下朝,官服还没换,见她进来,目光扫过她袖中鼓起的香囊:"如何?"

"李大夫说香囊里掺了龙脑麝香,与前日的毒症相冲。"林碧婉将香囊轻轻放在案上,"女儿己求李大夫带回医馆仔细化验,三日后必有结果。"她顿了顿,又补了句,"妹妹方才咳得厉害,怕是受了惊吓,父亲可要去瞧瞧?"

林正廷的指节叩了叩案几,没接话。

王氏不知何时站在廊下,手里的佛珠转得飞快:"碧婉倒是用心,只是这香粉铺子...难不成还能追查到源头?"

"母亲说的是。"林碧婉突然笑了,"女儿今日去药市转了转,听说西市的'济仁堂'上月走了笔大单子——龙脑麝香各十两,说是给大户人家配香用的。"她垂眼翻着袖中抄的账册,"不过那掌柜的嘴严,没说谁家买的。"

晚膳时,镇北侯府的饭厅飘着藕粉桂花糕的甜香。

林碧婉夹了一筷子芙蓉鸡片,眼角余光却锁着下首的春杏。

那丫鬟正给林芷兰布菜,听她提到"济仁堂"时,手里的银匙"当啷"掉在瓷碟上。

"春杏这是手滑了?"林碧婉托着腮笑,"可是妹妹的菜太烫?"

春杏的脸涨得通红,弯腰去捡银匙时,耳坠子晃得厉害:"奴...奴婢今日没睡好。"她的声音发颤,连林芷兰递来的帕子都接不稳,"姑娘,奴婢先去换双干净的手巾。"

林碧婉看着她慌慌张张退下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

系统面板在脑海里闪过一行小字:「观察到目标人物异常反应,毒源追查进度+20%」。

她夹起一块桂花糕,甜腻的蜜渍在舌尖化开,却比不过心里漫开的那丝痛快——这坑,总算是有人要跳了。

月上柳梢时,李慎之的药童敲开了林碧婉的院门。

那小徒弟抱着个红布包,说师父连夜验了半块香囊里的香粉,让大姑娘明日卯时去医馆听结果。

林碧婉接过布包时,指尖触到里面硬邦邦的瓷瓶,心跳突然快了半拍。

她望着药童离去的背影,将布包揣进怀里,转身时瞥见窗纸上自己的影子,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第三日的晨钟,怕是要敲得有些人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