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毒局再现,我用本草识破暗箭

晨光透过湖蓝纱帘漫进青竹院,林碧婉对着铜镜理鬓角时,忽然顿住了手。

丫鬟春桃正捧着螺子黛要替她描眉,见她盯着熏炉发怔,轻声道:"姑娘可是嫌这沉水香太淡?昨儿老夫人房里新得的安南香,奴婢这就去换——"

"不必。"林碧婉指尖轻轻叩了叩妆台,目光落在案头那本翻到《本草》的线装书上。

系统提示音在脑内闪过一道微光,她喉间泛起一丝熟悉的甜腥,那是前日在御园拆穿林芷兰刺绣中的轨迹时,系统触发"医术洞察"的前兆。

她垂眸嗅了嗅飘近的香气,清苦里裹着若有似无的甜,像极了《本草·毒部》里记载的"迷魂散"。

原书里,这味药常被内宅用来混淆主人神智,好趁机偷换账本或篡改医嘱。

"春桃,"她忽然转身,"把这炉香撤了,换前日我从太医院讨的柏子香。"

春桃手一抖,螺子黛差点掉在妆盒里:"姑娘不是说这沉水香最养神?昨儿老夫人还夸您孝顺,特意让厨房炖了百合羹——"

"让你换便换。"林碧婉语气微沉,指尖悄悄掐了掐掌心。

她看见春桃眼底浮起疑惑,却不敢多问,忙不迭捧起熏炉往外走。

门帘掀起时,穿堂风卷着残余的香气扑来,她喉间的甜腥更重了。

等春桃回来换好新香,林碧婉摸出帕子掩着口鼻:"去请李大夫来,就说我晨起头晕,想让他把个脉。"

李慎之来得很快,青布首裰还沾着晨间的露气。

他搭脉时,林碧婉注意到他目光扫过那半炉残香,指尖在脉枕上轻叩两下,忽然道:"姑娘这脉相倒平顺,倒是这香灰..."

他捏起一点灰白色的香灰,放在鼻下轻嗅,瞳孔微微收缩:"这是掺了曼陀罗花的迷魂散。虽分量极轻,久闻能让人神智昏沉,严重时会把梦话当真话。"

林碧婉攥紧帕子,帕角绣的并蒂莲刺得指尖发疼。

她早该想到,林芷兰被禁足后不会安分。

前日在御园当众拆穿她给她难堪,那眼神里的阴鸷,哪是"等着"就能罢休的?

"李大夫可确定?"她压低声音,"若传出去,怕是要掀了侯府的天。"

李慎之将香灰收进随身携带的檀木匣,抬头时目光沉如深潭:"上月二姑娘房里的小丫鬟来医馆,说二姑娘夜不能寐,求我开安神方。

我给的是酸枣仁配茯苓,可这香里的曼陀罗..."他顿了顿,"分明是西疆传来的方子,我从未给侯府开过。"

林碧婉心里一沉。

西疆——原书里,王氏的陪嫁嬷嬷正是西疆人。

她想起昨夜在祠堂抄《女则》时,听见值夜的婆子闲聊:"二姑娘被禁足前,还让春杏送了个锦匣去后罩房..."

"劳烦李医官把这匣香灰收好了。"她起身福了福,"若有一日要对质,还得借您这双眼睛。"

李慎之将木匣收进袖中,临出门时又回头:"姑娘近日最好少去后宅,尤其是大夫人院里。"

林碧婉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廊下,指尖无意识地着案头的《唐律》。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不是技能解锁,而是一串鲜红的警告:[检测到宅斗局升级,建议宿主启动反制计划]。

她捏着《唐律》走到窗前,看见院外的银杏叶被风卷得打转。

镇北侯的书房在东跨院,此刻檐角的铜铃正叮叮作响——那是父亲晨起练剑的信号。

"备轿,去东跨院。"她对小桃说完,又补了句,"把我抄的《唐律·投毒篇》带上。"

镇北侯的书房里飘着松烟墨香。

林碧婉跪坐在软垫上,看着林正廷放下手中的狼毫,目光扫过她递上的檀木匣:"你说这香是冲谁来的?"

"女儿不敢妄断。"她指尖抚过《唐律》的封皮,"但前日御园里,二妹妹被当众揭了她的丑事,若说她不记恨,女儿第一个不信。"

镇北侯的指节叩了叩案几:"你昨日在御园给林芷兰难堪,今日又来告她的状,当为父是糊涂的?"

"女儿没有给她难堪,反而是母亲一首在说是我做的;今日来告,是想顾全侯府体面。"林碧婉抬眼,"父亲可记得三年前,三婶婶房里的安神香?后来查出来,是她陪嫁丫鬟想害她小产。"

林正廷的目光陡然一凛。

三年前那事,正是他亲手杖毙了那丫鬟。

林碧婉看着他喉结动了动,知道自己说中了。

"你想如何?"

"若非偶然,不如顺水推舟。"她将《唐律》推过去,"女儿想请父亲默许,让女儿查查这香的来路。

若是有人想借侯府的手害人..."她顿了顿,"女儿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沉不住气。"

林正廷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生母当年管家时,也爱说'顺水推舟'。"他拿起狼毫在香灰匣上画了道朱印,"去吧,别让为父失望。"

林碧婉捧着匣子退出来时,日头己爬到了东墙。

她站在穿堂里,望着廊下晒得蓬松的秋菊,忽然听见春桃轻声道:"姑娘,大夫人院里的周妈妈来了,说大夫人今儿晨起头疼,想请姑娘午后去问安。"

林碧婉摸了摸袖中温热的《本草》,嘴角勾起一抹笑。

她望着廊角那株老桂树,风过时落了几点碎金在裙角——

午后的问安,该是场好戏。

午后的映月阁暖阁里,炭盆烧得正旺,狸猫纹锦帘被穿堂风掀起一角,漏进几缕带着桂香的秋阳。

林碧婉踩着满地金红的银杏叶跨进门槛时,正见王氏斜倚在湘妃竹榻上,指尖捏着半幅未绣完的并蒂莲,水绿衫子上还沾着几点鹅黄丝线。

"婉姐儿来了。"王氏抬眼,眼角的金箔花钿随着笑意轻颤,"快坐,周妈妈刚煨了玫瑰茯苓膏,最是润秋燥。"

林碧婉福了福身,在绣墩上坐定。

周妈妈捧来青瓷盏时,她余光瞥见王氏案头摆着半本《女戒》,书页间夹着片新鲜的曼陀罗花瓣——与前日熏炉里的残香,竟有几分相似。

"母亲近日可还安好?"她舀起一勺茯苓膏,却并不急着入口,"女儿晨起时听李大夫说,京城几家药铺近日收了些西疆来的香料,说是能安神,可那气味..."她忽然顿住,垂眸嗅了嗅茶盏里的热气,"倒像极了《本草》里记载的迷魂散。"

王氏手里的绣绷"当啷"一声掉在锦褥上。

她慌忙去捡,腕间的翡翠镯子撞在竹榻边沿,发出清脆的响声:"迷...迷魂散?那不是害人的东西?"

林碧婉看着她耳尖瞬间泛起的薄红——这是原主记忆里,王氏说谎时的惯常反应。

她将茶盏轻轻搁在案上,指尖无意识地着袖中《本草》的封皮:"母亲可知,前日女儿房里的熏炉,也掺了这东西?"

王氏的指尖绞着帕子,绞出个皱巴巴的结:"你这孩子,莫不是被前日御园的事吓着了?咱们侯府诗礼传家,哪能..."

"母亲莫急。"林碧婉忽然笑了,"女儿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只是想着,若是有人想借侯府的宅斗生事..."她抬眼,目光首首撞进王氏慌乱的眼底,"母亲可要多加小心,莫让宵小之人钻了空子。"

暖阁里的炭盆"噼啪"爆了个火星。

王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还是维持着慈爱的笑:"婉姐儿贴心,母亲记下了。"

林碧婉起身告退时,瞥见周妈妈正站在廊下搓手,目光时不时往角门方向瞟。

她垂眸掩住眼底的冷光——这出戏,才刚唱到第二折。

是夜,月上柳梢头。

映月阁的西次间里,王氏掀开床脚的青石板,取出个描金漆盒。

盒盖刚打开,浓烈的沉水香混着一丝甜腥便涌了出来,正是前日林碧婉房里那炉迷魂散的味道。

"周妈妈。"王氏压低声音,"把这盒香灰倒去后园的枯井,再把漆盒烧了。"

窗外的竹影晃了晃,墙角的老梅树后,一道瘦小的身影缩了缩——那是林碧婉安插在映月阁的粗使丫鬟绿枝。

她摸出怀里的碎炭,在砖缝里画了道记号:戌时三刻,西次间,漆盒。

次日卯时,镇北侯的书房里还飘着隔夜的松烟墨香。

林碧婉捧着个蓝布包裹跪在案前,布角渗出几点灰白色的香灰:"父亲,这是昨夜映月阁西次间销毁的迷香残料,还有绿枝记下的时间、地点。"

镇北侯的指节重重叩在案几上,震得笔洗里的水溅出几滴:"你是说,王氏..."

"女儿不敢断言。"林碧婉展开蓝布,露出半页被炭笔涂抹的纸,"但昨夜有人从二妹妹的承露院送了个锦匣到映月阁,绿枝亲眼见母亲的丫鬟小翠接的。"

林正廷霍然起身,腰间的玉牌撞在案角发出脆响:"去映月阁!"

映月阁的暖阁里,王氏正对着铜镜贴花钿,听见门被撞开的动静,手一抖,螺子黛在额间画出道青痕。

林正廷大步跨进来,目光扫过妆奁上的翡翠镯子,忽然冷笑:"把妆奁撬开。"

几个粗使婆子上前,铁钎子插进妆奁的暗缝。"咔"的一声,夹层里掉出个青瓷瓶,还有半封未烧尽的信。

王氏的脸瞬间白得像墙皮,踉跄着去捡,却被镇北侯抢先一步。

"母亲只需照做,一切由女儿承担。"林正廷念出信尾的署名,"林芷兰?"

院外忽然传来尖锐的哭嚎:"父亲明鉴!这是有人陷害女儿!"林芷兰披头散发撞进来,发间的珍珠簪子歪在耳后,"定是大姐嫉妒女儿得宠,故意..."

"二妹妹可认得这笔迹?"林碧婉从袖中摸出林芷兰前日写的诗笺,"昨送我的《咏菊》,和这信上的字迹,连运笔的顿挫都一般无二。"

林芷兰的眼泪"唰"地掉下来,却再没了往日的娇弱:"大姐你...你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林碧婉指着那青瓷瓶,"李大夫说了,这瓶子里的香料,掺的正是西疆曼陀罗。

母亲的陪嫁嬷嬷是西疆人,二妹妹的安神方又是她求来的..."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王氏惨白的脸,"这局,可真是环环相扣。"

林正廷将信拍在王氏怀里,转身时袍角带起一阵风:"王氏在映月阁闭门思过,二姑娘承露院禁足三个月。"他走到门口又停住,回头看王氏的眼神像看陌生人,"明日让账房停了你的月例,够不够你请个先生,好好学学《女则》?"

王氏瘫坐在地,手里的信笺簌簌作响。

林碧婉望着镇北侯离去的背影,见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那是他对最亲近的人寒心时,才会有的动作。

秋夜的风卷着银杏叶扑进窗来,落在王氏脚边。

林碧婉转身要走,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呜咽。父亲仅仅是对她们禁足却没有更多的处罚。

她摸了摸袖中温热的《唐律》,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这一局,才刚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