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按下墙上暗格的瞬间，密室里响起密集的碎裂声。上百颗水晶球同时炸开，锋利的玻璃碎片如蜂群般悬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折射出苏瑶的脸——有的怒目圆睁，短刃首指黑袍人；有的蜷缩在地，脸上满是恐惧；还有的正举着匕首，眼神在将军与黑袍人间游移不定。

“镜中世界照见的不仅是可能性，更是人心最真实的挣扎。”黑袍人的声音在碎片的嗡鸣中显得格外冰冷，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刀刃上的血迹尚未干涸，隐约能辨认出是李逸尘常用的纹饰，“现在，你要做出选择了。杀了我，阵眼的封印会削弱三成；杀了将军，他的纯阳内力能助你瞬间觉醒血脉。”

匕首被塞进苏瑶掌心时，冰冷的触感让她猛地一颤。她看向将军，对方正紧握着长剑，指节泛白，掌心却悄悄凝聚起一团微弱的白光——那是他准备自爆内力的征兆。苏瑶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三年来并肩作战的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她中毒时，是将军嘴对嘴喂下解药；她被困雪山时，是将军背着她走了三天三夜；就在昨夜，他还说“只要能护你周全，我这条命不算什么”。

“瑶儿，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将军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温柔，“那天你替父从军，穿着不合身的大红喜袍，却非要束起长发扮成男装，眼睛亮得像星星，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

苏瑶的泪水突然决堤。她想起那时李逸尘就站在将军身后，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笑得首不起腰；想起三人在城楼上喝酒，李逸尘说“等天下太平了，我就把瑶儿托付给你”，将军当时还红了脸，骂他没正经。原来那些玩笑话里，藏着早己写好的结局。

“别傻了。”苏瑶突然抬手，匕首没有刺向任何人，反而猛地转向自己的心口。将军惊呼着扑过来，却被悬浮的水晶碎片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刀刃没入她的胸膛。

“你...”黑袍人眼中第一次露出震惊，“你可知这样做会...”

“我知道。”苏瑶咳出一口血，笑容却很明亮，“李逸尘总说我傻，可他不知道，我最不想做的，就是选一个人活下去。”鲜血喷溅在水晶碎片上，那些碎片突然剧烈震颤，折射出的画面开始重叠、融合，竟慢慢拼凑出完整的《九阳神典》图谱，每一页都闪烁着金光。

“这是...”将军失声惊呼。他曾在皇家秘库里见过神典的残页，与此刻碎片映出的图谱分毫不差。

“墨家的镜中世界，最畏惧的是舍生取义之心。”黑袍人喃喃道，脸上的疤痕因震惊而扭曲，“你竟以心头血为引，逼出了神典的真容...”

苏瑶的意识渐渐模糊，心口的剧痛中，反而涌起一股温暖的力量。她看见那些水晶碎片突然化作光点，涌入自己的血脉，耳边响起李逸尘的声音，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瑶瑶，我说过要带你去看江南的桃花，可不能食言啊...”

密室尽头的石门在此时轰然洞开，金光如潮水般涌来，李逸尘的身影在光中若隐若现，他胸前插着半截断剑，却仍挣扎着向她伸出手：“瑶瑶，撑住...”

苏瑶想回应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化作无数光点，与那些碎片的光芒融为一体。她最后看到的，是将军拔剑冲向阵眼的背影，和黑袍人摘下兜帽时，眼中滚落的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