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卿刚闲下来,就看到陆汉年和那位白小姐靠得那么近,满脸春风,满脸笑容,果然男人都是仰慕美人的。
陆汉年漫不经心听白梦怡说着,总感觉身后有异样的眼光。扭头看去,果然是江遇卿在角落里首勾勾地盯着他,两人眼睛一对视,江遇卿躲开他的眼神,往外走去。
他顾不得白梦怡在说什么了,首接转身离去:“不好意思白小姐,我有点事,失陪了。”
他朝江遇卿追去,白梦怡看了看那个方向,一闪而过的那个女孩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待陆汉年追上时,江遇卿己经拉着谭书兰在拦黄包车了。
“遇卿,等等。”他出口拦她。
谭书兰停下脚步:“遇卿,陆二少爷喊你呢。”
江遇卿负气回:“别管他,他正和人家大小姐聊的火热呢,我们别耽误他。”
谭书兰知道她这是吃醋了,但是又不想他们闹别扭,还是拉着她停下,等陆汉年过来。
陆汉年走来拉了下江遇卿的胳膊问道:“江小姐,你跑什么。”
江遇卿首接别过脸去不说话,谭书兰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沉浸在恋爱里的小姑娘吃起醋来,谁能哄得了呢?解铃还需系铃人啊。
陆汉年好声解释:“刚才是我爸爸让我过去和白先生他们认识,然后他们去谈事了,就留下我和那位白小姐,我和她根本不熟。”
江遇卿听见解释,醋味更大了:“不熟悉?那你们还那么亲近?”
陆汉年叹口气,他突然脑子里像浆糊一般有理说不通顺了,或许面对喜欢的人的无理取闹,就是这样无可奈何吧。
他重新组织了下语言:“你听我说完,她说她小时候和我玩过,但是过去那么久了我记不清楚了,她又要我请她跳舞,我拒绝了,她突然就像发疯了一样喝了半杯红酒。我只好拦下问她我们究竟什么时候认识的,她凑近说的时候,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好了,我说完了,事实就是如此,我不是什么花花公子,这一点你要相信我。”
江遇卿低头不语,谭书兰听得懵懵懂懂,但似乎也听出来是一个误会,这陆二少爷确实不是那样的人,就轻轻劝起江遇卿:“遇卿,你听见了吗,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遇卿听了这番解释还是撅着小嘴不服输的样子,她知道误会他了,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女孩子不都是这样的吗?
陆汉年见她依旧赌气,还是耐心地问她:“遇卿,不生气了好不好?”
“好吧,信你一回。”江遇卿给他一个面子也算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见她终是听进去了,陆汉年松了口气,女孩子的小心思可真多啊,可他感到的是高兴,因为这位江小姐打心里在乎他了。
又继续问她们是要回去还是接着采访。谭书兰说采访的差不多了,也该回去了。陆汉年便说他开车送她们回。
江遇卿又阴阳了句:“那你不管那位白小姐了?”
陆汉年无奈笑回:“她本来就不该我管,该我管的只有你。”
回去车上,江遇卿提起和白梦怡见过的事情。
陆汉年疑惑:“她真是学美术的?我怎么感觉她做什么事都是被逼的一样?”
江遇卿也不解:“我也觉得她好奇怪,又说不上来是哪里。”
谭书兰笑了:“这有什么,这种名门大小姐做什么事不都是先考虑家族利益吗?或许是她家里管的太多了吧。”
这解释也算合理,人家的事管那么多做什么呢,如今这眼下时局,还是顾好自己吧。
路过邮局,她想起还未给岁岁回信,该回什么好呢?回如何思念重庆,还是身不由己。遥想间,寒风从车缝里袭来,丝丝冷意让人清醒。
入了寒冬,孤儿院的孩子们也到了最艰难的时候。那些慈善机构的捐赠虽扩大了不少收容所,发放了新的过冬物资,但是随着上海的孤儿越来越多,这些似乎远远不够。
自从对孤儿们做了专题采访,看到孩子们的困境,想着能为他们出一份力,每逢周末,江遇卿便会和谭书兰一起去慈幼院做义工。
江遇卿去的时候带些总要从家里带好吃的过去,恨不得把家里搜刮干净了,江太太说她就算是菩萨心肠也要考虑自己要不要吃饭啦。
当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了慈幼院大门,几个小不点就围了上来。一个个嘴里喊着:“记者姐姐来啦,又有好吃的蛋糕啦。”
这里大概有五十多个孩子,最大的十二三岁,最小的才一岁多。谭书兰把东西拿给院里的老师,给孩子分下去。江遇卿则拥着几个娃娃看他们穿的怎么样,手脚有没有生冻疮。还好新的棉衣到了,料子一般但好在厚实,孩子们暂时不会冻着。
小女孩们排着队让江遇卿扎新的辫子。“别动,马上好了。”怀里的小女孩扭了两下,刚扎好的小麻花辫就歪了,她耐心哄着:“欢欢,你再乱动,可就扎不好看了。”
叫欢欢的小女孩瞬间不动了,任凭江遇卿摆弄她的头发,扎好后她扭脸问:“姐姐,你能给那个小女孩扎一下吗?她是我的新朋友。”说着指了指角落里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江遇卿看着她眼生,眼神怯怯的很是怕人。一旁的老师解释:“这女孩子前几天刚送来的,不知道家人还在不在,来的时候光着脚,头发乱糟糟,谁都不让碰。好不容易给她换了衣服穿了鞋,头发还是不让碰。”
她叹口气:“哎,可能是心理创伤了,我过去哄下吧。”
江遇卿朝走过去时,小女孩并没有躲闪,眼里的胆怯慢慢变成了细碎的星光。她弱弱喊了句:“妈妈。”
“你叫我什么?”
“妈妈。”
江遇卿呆住,眼眶,这孩子把自己认成了妈妈。她没有反驳,缓慢蹲下身去:“宝宝,妈妈给你扎辫子好吗?”
“好。”
小女孩听话坐在小板凳上,那两只小手紧紧攥着衣角。当遇卿温热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丝时,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江遇卿看到她脖子上带着把小银锁,转过来锁面上刻着“瑶”字,小声喊了句:“瑶瑶?”
扎好头发,她听见有唱歌的声音,才知女中的几个老师周末也会过来帮忙教音乐和画画。
谭书兰从教室出来,脸上有些震惊,走到江遇卿身边神秘地说:“你猜我在教室看到谁了?”
江遇卿正哄着怀里的瑶瑶吃东西,不以为然道:“谁呀?”
谭书兰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那位白小姐白梦怡,她竟然在教孩子们画画。”
这个名字确实让人惊了一跳,堂堂白家大小姐居然会在慈幼院做义工,说出来让人难以置信。
江遇卿此刻非常想看看这位大小姐是什么样子,她把瑶瑶交给谭书兰,急切往教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