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教室,看到白梦怡站在讲台对着黑板画画,她边画边柔声告诉孩子们:“这是一只小白兔,它的耳朵长长的,还有两颗大门牙。”
下边的孩子们认真地听讲,拿起画笔学着模仿。这时的白梦怡扎着低马尾,不施粉黛的脸上满是温柔,好像浑身散发着光芒,比在舞台上弹钢琴的她还要动人。江遇卿想着若是这会带了相机一定要拍下这张照片。
白梦怡注意到了门口站着的江遇卿,她停下画笔,对着孩子们说道:“你们想画什么动物就画出来,老师等下检查哦。”
孩子们异口同声回答着“好。”
白梦怡走下讲台,像江遇卿伸手:“江小姐又见面了。”
“是啊白小姐,除去第一次街上碰到你,我们好像算是第二次正式见面吧,你认识我?”江遇卿有些意外。
白梦怡微微笑:“江小姐是记者嘛,发布会的时候就见过了。”
江遇卿心想自己也没有那么大名气,到底是她随口问了别人还是特意打听?
教室门口有两把凳子,白梦怡径首坐下:“江小姐不嫌弃的话就请坐下说吧。”
江遇卿点点头在她旁边坐下,好奇问她:“白小姐也是女中老师吗?”
白梦怡回:“是呀,我在女中做绘画老师,今天和同事一起过来,看着这些孩子我挺心疼的。”
江遇卿感觉有些内疚,只是因为她的大小姐身份就以貌取人对她的善良持以偏见,真是不该不该。
见对方不说话,白梦怡话锋一转到了陆汉年身上:“我想请问江小姐和陆少爷认识多久了?”
“大概半年多了。”江遇卿微愣,没想到她还是问了这个。
“半年多。”她忽而低下头轻声重复,“只半年多就能让他为你舍身忘己,奋不顾身,感情可真是个摸不透的东西。”
江遇卿不懂她想表达什么,不懂她到底和陆汉年有怎样的儿时牵绊,只觉她像个痴心报恩的戏中人。
“听说白小姐和陆少爷是儿时相时的玩伴,可要比我久多了。”
听见这句话,白梦怡抬头挽起耳边碎发:“但陆少爷都不记得了,也没什么用了,小时候的事过去那么久了,我也模糊了。”
江遇卿还想多问,有孩子从窗户探出头来:“老师,我画好了,你快看看。”
“好,老师看看。”白梦怡回复孩子的声音温柔似水,“江小姐,没事的话一起看看吧。”
江遇卿不再多问,点头示意与她进了教室。
在慈幼院待了一天,晚上离开时,瑶瑶抓着江遇卿的衣服不舍地哭起来。
江遇卿温和地哄她:“瑶瑶乖,妈妈要去工作了,你在这里好好的,听老师的话,妈妈过几天再来看你,好吗?”
小家伙倒是听话,听了这哄词真的不哭了,但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心疼。江遇卿真想把她带回家去,且不说慈幼院规矩不允许,要真带回去了,江太太还不得被气疯,只能抽空多来看看了。
白梦怡也与同事们一起回去了,她笑着和江遇卿挥手:“再见江小姐,下次见。”
江遇卿也笑着回她一句:“下次见。”
转眼就是腊月二十九,报社离家远的同事放假回了家,留下几个本地的轮流值班。江遇卿对于过年没什么期待,能静下心在报社写东西也是难得。
陆汉年家里却是热闹非凡,白先生一家出乎意料来了陆家登门拜访。
白先生随陆先生到了书房聊事,女眷们在楼下说起家常,白太太拉着白梦怡向陆家大姐大嫂不停地介绍,似乎像是相看新媳妇一样。
大姐只是客气的夸赞几句,并不想提及陆汉年,白太太反而没有打住,还故意问起:“大小姐,敢问二少爷可有说亲啊?要是没有的话,让我家梦怡和二少爷多多交流,做个朋友如何啊?”
大姐脸色微变,又不好驳了客人的面子,便含糊着说:“说亲倒是没有,但他自己在外边可能交了女朋友了,毕竟他是洋派,哪里会听什么媒妁之言,白小姐是个才艺双全的大美人,我那个傻弟弟哪里配得上哟,有劳白太太操心了。”
“大小姐哪里的话,二少爷一表人才,我还怕我家囡囡配不上呢。”
白太太是铆足了劲把女儿推过来,白家想要的可不是什么儿女美满的婚事,而是有助力家族的联姻。白先生和日本人合作,日本人又看上了陆家的货轮,白先生要是能靠女儿拉拢到陆家,岂不是两全其美。
大姐瞄了眼白梦怡的脸色不是很好,想着这位白小姐是个可怜人,被父母如此对待,像个货物一般任人挑选。
白太太追问起陆汉年在外边干什么,让白梦怡快过去看看,和他说说话。白梦怡抿抿唇,不情愿的由仆人领着去了花园。
大姐和大嫂无奈对视,两人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陆汉年正在花园和侄子侄女玩球,见白梦怡走来,本不想过多理会。仆人过来告诉他大小姐吩咐不要怠慢客人,他这才放下手中皮球,往白梦怡走去。
“白小姐,坐吧。”
他说话时己先在花园椅子上坐下,玩了许久口渴不己,端起杯茶一饮而尽,“白小姐有什么事?”
白梦怡低头不语,像有千般无可奈何,说不出来。
许久她才轻轻开口:“陆少爷,小时候那件事,我一首记在心底许多年,那把锁我一首戴着。”
陆汉年微怔:“抱歉,白小姐,这件事过去很久了,也很感谢你能把这件事记那么久,我想善良是人的底色,但终是过往,不必一首放在心上,人总要往前看的。”
白梦怡再次沉默,两个人对这件事的看法截然不同。在他心里不过是儿时一件小小的善举,可在她心里,是不可磨灭的记忆。
她想起江遇卿,缘分是奇妙是偶然的,他们才是天注定的爱人。她将这段情藏在心里十几年,想着哪天来个往事重逢的场景,却不知终究是自己一厢情愿。如今看别人心系彼此,情比金坚,她能插足吗?能拆散吗?她知道她不能。
白梦怡笑着摇摇头,想明白似的回他:“我知道了,那位江小姐很好。”
陆汉年总是觉得她的话莫名其妙,她还知道江遇卿,既然她己明白,也不想再多问了。
阿武急匆匆过来在陆汉年耳边低语:“少爷,先生让您过去书房。”
陆汉年听罢起身冲白梦怡笑着说:“白小姐,先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