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破舌尖往青铜蒸笼滴血时,师傅正扛着半扇门板冲进长陵地宫。他保安制服上挂着十几个包子笼屉,像披了件铁叶甲,跑动时笼屉碰撞发出"叮当"声,惊飞了洞顶栖息的阴蝙蝠。"徒弟快接住!"他甩来个油腻的油纸包,里面滚出三笼热气腾腾的小笼包,褶子间渗着黑紫色肉馅。
李队长的防爆灯照在包子上,笼屉底部刻着阴文:"镇魂肉馅,戊申年秘制"。我突然想起破庙井里那三斤发黑肉馅,此刻正与青铜蒸笼共鸣,在地宫墙壁上渗出油光,慢慢勾勒出完整的八卦图。槐仙残魂化作的厨娘发出尖啸,她指甲缝里的肉馅突然暴涨,在墓室中央形成肉柱,柱顶托着枚滴溜溜转的眼球。
"快把包子塞进阵眼!"师傅将笼屉拍在八卦图中央,三笼包子突然膨胀成磨盘大小,褶子间爆出无数睫毛。我这才看清,每只包子褶里都卡着枚铜钱,正是师傅五十年前赊包子时按的指印,指纹里还嵌着未腐烂的镇魂草碎屑。
肉柱突然爆裂, thousands of阴兵炊事班从肉馅里涌出。他们挥舞着锈迹斑斑的菜刀,刀刃上凝着五十年前的包子油,劈在青铜蒸笼上发出"滋啦"声。李队长的辣椒面喷子在此时卡壳,倒腾出半袋发霉的糯米,阴兵们接触到糯米瞬间惨叫,菜刀上的油垢纷纷剥落,露出底下刻着的"御膳房阴兵"字样。
"师傅!用二锅头!"我踢开扑来的阴兵,桃木剑砍在菜刀上震得虎口发麻。师傅从裤腰摸出酒葫芦,却发现早在路上撒光了,只好掏出保安室顺来的花露水往阵眼一泼。诡异的蓝光腾起,所有包子突然开口,吐出密密麻麻的镇魂草籽,籽壳上全是师傅当年赊账时画的符。
槐仙残魂的眼球在肉柱顶端疯狂转动,瞳孔里映出五十年前的画面:年轻的师傅跪在膳食科,将镇魂草混进肉馅,趁槐仙不备塞进其眼窝。"怪不得肉馅能封印!"我看着画面里师傅偷塞草籽的手,道袍补丁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缝着的半片草叶——正是当年师傅藏在道袍里的镇魂草。
镇魂草籽遇血发芽,在地宫形成茂密的草丛。槐仙残魂的肉柱被草叶缠绕,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师傅趁机扯开道袍,露出胸口那个包子形状的疤痕,疤痕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肉馅——那是五十年前槐仙反咬时留下的怨念。
"老衲当年不是贪吃!"师傅将草叶按在疤痕上,肉馅突然化作黑气,"槐仙吸食阴财时,老衲故意用带镇魂草的肉馅换眼球,就是要..."他的话被突然崩塌的墓顶打断, thousands of铜钱从裂缝坠落,每枚都刻着我的生辰八字。
李队长举着雷达狂扫,地宫下方传来轰鸣:"钱多多!地下三尺是故宫的阴财库,全被镇魂草缠住了!"我这才明白,师傅五十年前设下的局,根本不是赊包子换眼球,而是用无数张工资条作引,以镇魂草为锁,将槐仙残魂和阴财库一同封印。
槐仙残魂的眼球爆发出最后一道红光,撞向我的手腕。师傅突然用青铜印拍在我掌心,印面浮现出百年前的契约:"清虚一脉与槐仙约定,以三代生辰八字为引,永镇阴财库"。我这才看见,契约末尾还按着手印,指纹里嵌着烤红薯渣和包子馅——正是师傅、我和未出世的徒弟。
"原来我才是封印的最后一环!"我看着手腕上渐渐淡去的"财"字胎记,它正化作镇魂草的根须,扎进地宫深处。师傅从保安帽里摸出最后半块包子,馅心露出枚铜印,印面刻着"钱记包子铺",正是王寡妇家祖传的印记。
破庙的方向传来井水回流声,王寡妇的身影出现在地宫入口,她围裙下的红裙己变成普通棉布,手腕上的银镯子化作尘埃。"清虚,"她扔来三斤新鲜肉馅,"五十年前的债,现在两清了。"肉馅落地时绽开镇魂草花,每朵花心都坐着个微型阴兵,举着写有"债清"的小旗。
李队长的对讲机响起,故宫阴财库的异常波动消失,所有青铜印上的阴文都变成了包子图案。师傅突然把青铜印塞进我道袍,保安制服下的道袍补丁全部绽开,露出里面绣了五十年的完整"财"字,针脚间还夹着张纸条:"徒弟,老衲去膳食科办离职,以后破庙的包子钱...你自己付吧。"
地宫顶部的裂缝透进阳光,照在满地的镇魂草上。我摸着道袍里的青铜印,突然听见故宫方向传来烤红薯的香味——那是阴财库重新封印时,槐仙残魂最后一声嘟囔。李队长捡起枚刻着我名字的铜钱,上面的生辰八字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个歪歪扭扭的包子图案。